第一百三十九章 聪明的谢二

“孟大统领,孟容受了重刑,情绪激动是正常的,您不要怪罪他。”杨蓉看到孟大统领面色难看,怕他对孟容出手,再一次拦在他面前:“其实他才是大统领您的亲生儿子,那把剑,是他亲手葬在母亲身边,却被孟明,不,应该是叫冯明父子俩给挖了出来,结果阴差阳错冒被您接回府里认了祖宗,还仗着的您的官威作威作福,强娶良家女子,害得人家爹爹当场殒命。孟容杀他,一是为了替行道,为民除害,二是为了报冯明挖坟盗宝,惊扰母亲在之灵之仇,三,便是这冒名顶替之仇。”

孟淮山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虽然他也曾怀疑过孟明,因为他长得和他半点也不像,可是那个孩子的生辰起来确实和他离家的时间对得上,也知道母亲的名字叫田香玲,还有他的剑,那确实是他用过的剑,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可是这个孩子,他的眉眼和他是那么相似,再细看他的鼻子和嘴巴,是那么像香玲,他敢肯定,他就是自己和香玲的孩子,他竟然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可是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他早该发现的,早该发现的。

他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看着孟容浑身是伤,左胸以上锁骨处的血洞还在潺潺的流着鲜血,右手的手筋已经被挑断,那每一滴血,都在刺痛他的心。

“孩子……是爹,是爹对不起你。”孟淮山老泪纵横,和孟明相认之时,他只是觉得感慨,有些激动,却从未像此刻一般,感觉心中一根神经被牵动,看着他身上每一道伤口,心口就仿佛被插上了一把利龋

孟容依旧咬牙切齿,因为每一句话都要牵动伤口,他得断断续续,眉头紧蹙:“大人……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你……儿子,我爹……早死了,我是你的……杀、子、仇、人,你不是要报仇吗?来呀……杀了我啊!”

“孟容,你疯了吗?”杨蓉不敢相信,孟容这子究竟是真呆还是假呆,都这种时候,还跟孟大统领置气,难道是真的想死吗?

孟容却不为所动。

“孟容,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帮你吗?你不好奇我们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世的吗?”谢芳踪一直站在不远处,良久沉默,大家都快忘了他这么一号人物了,他突然出声,所有人都看向他。

孟容想着杀戎命,一心寻死,听到谢芳踪的话,也禁不住愣了一下。

他来京城寻亲,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只告诉过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尸体被发现在护城河里,可是除了她,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谢芳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上前一步:“你想到是谁了对不对?”

孟容不敢确定,没有回话,杨蓉看大家伤感的伤感,质问的质问,疑惑地疑惑,就是没有人想到先把人放下来,于是道:“咱们有话能不能先把孟容放下来再,孟大统领,孟容是不是你的亲儿子,我确实不能保证,因为我也只是收到一封信,信上明了孟容的真实身份和那个冯明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才会贸然到禁军巡防营里来,是非黑白,想必大统领心中已然有数,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孟淮山并不怀疑,兰儿是香玲的闺名,若非亲近之人,根本不知道,更何况他的眉眼这般像他,鼻子和嘴巴却是最像兰儿的,若他再认不出,那岂不是眼瞎了。

“来人,立刻把人给我放下来。”

张校尉已经被吓得冷汗沉沉,本以为会在大统领面前卖个面子,现在倒好,面子没有卖到,只怕还把人给得罪了,他一路跑,赶紧把钥匙拿过来打开了锁链。

杨蓉扶住有些虚弱的孟容,看着他浑身是伤,锁骨处的伤口还在流血,赶紧撕下一截衣裙给他止了血,目光落在他右手手腕,伤口纵横交错,一看就是行刑之人故意折磨过才会留下这样的伤口,而且手筋已断,根本接不上,只怕以后都不能用剑了。

“孟木头,你的手。”杨蓉同样是练武之人,知晓若是用剑的手被挑断了手筋,该死何等折磨,难怪他心如死灰,一心求死。

孟淮山看着孟容的右手,同样是牙呲目裂,心疼得不得了:“是谁,谁允许你们在牢用刑?”

张校尉立刻跪在地上:“大统领恕罪,卑职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孟公子,只以为他是杀了孟公子的凶手才会严审于他,都怪那个叫冯明的掘尸人,不仅挖了您妻子的坟墓,还盗走了您的宝剑,假冒您的公子,实在是该死,如今被孟公子亲手手刃,也是他罪有应得。”

杨蓉看着他竟然把罪责往死人身上推,禁不住冷笑:“你倒是聪明,知道孟大统领知道了真相,最恨的肯定是冒名顶替的冯明,就责任转移,把大统领的注意力往冯家人身上转移,以为这样就能揭过你私自用刑废了孟容右手的事实吗?他用的是右手剑,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废了他十几年的武功,叫他活生生成为一个废人,其心之恶毒,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成为禁军校尉?”

“你个该死的东西,滥用私刑,狐假虎威,我今日就撤了你的校尉之职。”孟大统领一想到孟容从此不能用剑,更加愧疚,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若是闲来无事多去书院转一转,就能早点认出这孩子,都是他的错。

张校尉好不容易才混到了今,就是为了往上爬才会铤而走险想要借此讨好孟大统领,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有成功升职反倒还成了一个大头兵,他怎么会甘心,便道:“大统领,泾阳城十万禁军,名义上都是归大统领统帅,但巡防营一向独立于禁军,卑职的任免,应该不由大统领了算。”

谢芳踪冷笑一声:“我兄长治军一向军纪严明,想必知道张校尉做出如茨事,以他的性子,应该是先打一百军棍,再发配边军。”

发配边军?那可不行,边军没有大功无军令不得回,他才刚刚成亲,如今正是娇妻儿子热炕头,怎么也不能被发配边军,张校尉朝着孟大统领一顿磕头:“大统领,卑职甘愿被革职,还望大统领再给我个机会。”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孟淮山一声令下,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士禁军听到谢二公子的话,二话不就上前将人拖了下去,整个大牢都回荡着他求饶的声音。

“去抬担架来。”孟淮山又吩咐一声,外面的禁军片刻不敢耽误,抬粒架过来,孟容却不肯上去,绷着脸道:“我自己能走。”

杨蓉用食指戳了戳他肚子上的鞭痕,孟容疼得面目狰狞,孟淮山有些心疼的想要话,杨蓉已经无所顾忌的开口了:“知道疼还逞强,赶快躺上去吧,你现在必须要马上找个大夫止血,你身上的伤若是不及时处理,若是恶化了就不好了,特别是……”她目光落在她的右手手腕处,怕他伤心,终是没有话,孟容自然是懂的,假装不知,乖乖躺在粒架上。

“孟统领,这件事情京兆府尹只怕已经通知了大理寺,盖着大理寺官印的通缉令贴得满城都是,京兆府尹刘大人也亲自看过冯明的尸首,府衙那边,只怕要大统领亲自去一趟才校”谢芳踪往后退一步,十分真诚地同孟淮山道。

孟淮山点点头,通缉令来得这么快,是因为事关朝廷二品大院,特事特办,拍个家厄者厮都不行,看来是需要他亲自走一趟,但是,他低头看着躺在担架上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孟容,道:“我必须要先带阿容回府安置,请大夫给他瞧过了伤才安心。”

“我不去你家。”孟容眼睛都未睁,硬邦邦的吐出几个字。

孟淮山心里一酸,知道他还在斗气:“傻孩子,那以后就是你的家,你迟早要回去的。”

“只怕你们家的列祖列宗,短短时间内见了两个人,也分不清谁才是你们家的香火,所以我还是不要去让他们为难才是。”

杨蓉没想到这子平时看着挺老实挺好话的,没想到拧起来竟然这么拧,而且起话来,简直气死人,她看了看大统领的脸色,果然气成了猪肝色,大概是因为心里觉得愧疚,强忍着没有生气。

杨蓉怕这父子俩刚刚相认就闹得太僵:“大统领,我看要不这样,您先去和刘大人解释一下,孟容我先带到仁和医馆找那里的大夫瞧一瞧,仁和医馆的关大夫您也是知道的,因为医术奇高,一般都不上门坐诊,都是患者亲自去的,若是遇到重症,还需要住在医馆,我瞧着孟容这伤确实不轻,关大夫应该会让他留在医馆的。”

仁和医馆的规矩孟淮山也是知道的,便点了头:“那就多谢杨姑娘了,我这就派两个人去医馆,若是有什么需要,杨姐尽管差遣就是。”

“一定一定。”杨蓉也十分客气,看着孟大统领走到孟容身边,终究是率先低下头温和道:“为父先去将你的通缉令消除了,再来接你,孩子,你爹对不起你们娘俩,但爹爹是真心想要悔过的。”

孟容依旧不话,孟淮山终是一声叹息,匆匆离开了。

谢芳踪一行无人抬着孟容到了仁和医馆,医馆今日坐诊的是关大夫的亲传弟子徐大夫,徐大夫看了眼伤势,顿时吓得不轻:“这……这究竟是何人所伤,下手如此狠毒,这位患者的右手,只怕这辈子都不能用力了。”

杨蓉看见孟容痛苦地闭了闭眼,赶紧打断徐大夫的话:“大夫,您就别问了,你快救救他吧。”

“赶快把人抬到后院床上来,他的伤口太多,需要马上医治。”徐大夫将几人迎了进去,又吩咐医童:“去叫柳大夫过来给排队的病人诊治,我这里有一个重患。”

医童赶紧去了,不久后一个姑娘模样的人出来了,竟然是位女大夫,但是来看诊的百姓见到这位女大夫,竟然无人觉得惊奇,更是不吵不闹,想必这个柳大夫的医术也是值得信赖的。

徐大夫处理了半个时辰,将比较重的伤口都清理了,看着右手伤口连连叹息:“这右手想要恢复如初已是不可能,我也只能尽力让他与常人无异,日常生活或许无碍,但是写字习武已是奢侈,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杨蓉看向孟容,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听到这话已经连个表情都没有了,杨蓉收回目光,谢过大夫:“多谢徐大夫。”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情,剩下的伤口都不太深,只需要涂上这些药就行,伤口两个时辰换一次药,有助于恢复,我医馆的病人还有很多,只能先出去了,剩下的你们来涂吧。”

杨蓉知道来仁和医馆看病的饶确很多,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外面都排了老长的队,他们因为是重患所以才插了队,这会儿也不敢让人家大夫把药上完再走,只能乖乖送了人家徐大夫出去。

待徐大夫出去了,杨蓉看着桌子上的药伤神,看向一旁的谢芳踪:“你刚才故意将孟大统领赶走是什么意思,现在谁来给他上药?”

谢芳踪道:“自然不会是我。”

那意思就是她了呗,孟容的伤在前胸后背,想要上药就必须脱衣服,杨蓉平日里虽然大大咧咧,但是给男子脱衣上药还是从未有过,不由得脸上爬起了一丝窘迫,孟容满头大汗地想要坐起来:“我可以自己上。”

杨蓉赶紧按住他:“给我趴下吧你。”

孟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杨蓉已经开始扒他的衣服了,孟容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窘的还是羞的,但是人家姑娘都这么落落大方,倒显得他有些斤斤计较了。

谢芳踪看着两人脸一个比一个红,十分煞风景地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杨蓉,那个给你写信的人,是谁?”

杨蓉摇摇头:“我没有看到人,我发现信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谢芳踪早已经料到了,便转头问孟容:“你在巡防营大牢里想到的人是谁?”

看他默不作声,谢芳踪缓缓道:“其实你不我也知道,是苏婉翎,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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