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摸猫

我放下醋瓶,忍不住跟着马奶奶走进她的家。

马奶奶住的是一个套间,外屋有一张大床,马奶奶睡,黑色皮沙发前面是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放着索尼十二寸黑白电视机。里面的那间有一张床,马奶奶的儿子来的时候睡,一个的写字台,写字台上面有个书架,摆满了书,这么些书,虽不算多,但在院子里没有别家,透露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气质。对我来,更为特殊的是墙壁上挂着的那一把二胡,琴头、琴皮、琴筒一尘不染,显然经过精心的保养,但是从来没有人拉过。

黑猫伏在茶几上,旁边是一个方形的铁质糖海

“勇娃,过来,吃点糖,这是你叔叔上个星期带来的。”

马奶奶走到茶几跟前,打开糖海

是汽水糖,这种型糖果,楼下的王彤吃过,吃的时候也给过我一块。雪碧、可乐对我们来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而这种汽水糖可以满足我们对汽水的渴望。王彤家里条件好,父亲是生意人,母亲是全职妈妈,我见过的第一个计算器就是王彤的。山主人丁水管财,听王彤,她老家的老房子前面有一个全村最大的鱼塘,这个永不干涸的鱼塘经久不息地旺着她家的财运。

马奶奶打开糖盒的同时,黑猫支棱起脖子,望了一眼糖盒,这些“史诗级”的糖果没有提起黑猫一点兴趣,它依旧伏在茶几上,像冬尽春至时的河面,硬梆梆的。

“马奶奶,汽水糖里的汽水还蛮多的。”我把一个汽水瓶子一样的糖块塞进嘴里,咂摸着。

“以前吃过吗?”

“只吃过一次。”

第二次吃汽水糖,又一次让我的味蕾有了极为满足的享受,就像真的喝汽水一样。

我和韩伟偶尔喝喝汽水,而且都是在李洁的“赞助”之下,才能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汽水对我们来算是奢侈品,通常在学校组织运动会或是组织春游的时候,家长才会给些零花钱,再买上两瓶汽水带到学校去喝。学校卖部的汽水是2毛7分钱,装汽水的瓶子是有押金的,喝完了汽水要给人家退回去,再把5分钱退回来,这样只算汽水的价格就是2毛2分钱,2毛2分钱对我和韩伟来是一笔“巨款”。

有了汽水糖,没有汽水那么贵,权且可以当做汽水解解馋。

“马奶奶,我多拿几个,给我同学也尝尝。”

“你都拿走,这糖,粘牙,我吃不了。”

听马奶奶这么,我也毫不客气地抓了两把,分别塞进上衣左右两个口袋里,给马奶奶留了一半。

“马奶奶,您留着,吃不完,我下次再拿。”

“呵呵,你随时都可以拿,只要给我打个招呼就行,可别像上次拿粉笔一样,也不告诉我一声。”

马奶奶得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上次拿粉笔的事,让我一直秉持的大人认为不值一哂的、完美娇嫩的道德观瞬间崩溃。

“马奶奶,不会了。”

我嘴里嚼着汽水糖,一只手向黑猫摸去,想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黑猫依然很安静,依然用鬼祟的金光看着我,就像上次一样,当我抚摸他的时候,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它居然伸出舌头舔了我一口,很显然,黑猫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同伴了!

“贝斯特从就习惯了由母猫帮它舔身体,这个动作会让它有安全福”

贝斯特?第一次听马奶奶这么叫它。

“马奶奶,它叫贝斯特?是它的新名字吗?”

“不是,我一直都这么叫它,都是在家里叫,这个名字太洋气,我在外面不这么叫它,免得让外人笑话。”

是啊,我的左邻右舍,但凡养猫的,一般都喜欢给猫取个土气的名字,是土名长寿,比如,阿福、碳渣、招财、蛋蛋、猪仔,诸如此类,稍微讲究一点儿的叫个什么“肆时好”、“乌云盖雪”之类的,给猫咪起外国名字的少之又少,甚至都没听过。

“马奶奶,为什么给它起这个洋名字啊?”

“贝斯特是古埃及神话中的猫神,我的这只猫,也是猫神,嘿嘿嘿。”

“猫神?”

与我和韩伟分析的不谋而合,这只猫果然与众不同。

“他是公的还是母的?”

“是只母猫,贝斯特就是猫头人身的女猫神。”

“她有多神?”

“那要看你和她的缘分有多深。缘分深,她给你的异能就多,缘分浅,她给你的异能就少。现在她给你的异能只是千分之一。”

“马奶奶,您怎么知道她给过我异能?”我吃了一惊,马奶奶似乎能洞穿院子外面发生的所有的事。

“机不可泄露啊!”

马奶奶的话就像算命先生的那一套,绕着弯,打着转,带机关,话里有话。

我第一次摸贝斯特的时候,马奶奶在上厕所,她怎么会看见的?莫不是,我和韩伟他们后来在院子里试图摸猫的时候,马奶奶在竹帘后面看见了?

我又摸了一下贝斯特,贝斯特开始舔自己。

“马奶奶,她为什么舔自己呢?”

“你在摸她时会弄乱她的毛,贝斯特对于打理自己的外型相当注重,她在舔毛时会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比如这里的毛要往左、那里的毛要往右,如果你摸她时正巧弄乱了她精心整理好的毛型,她就会马上把被你弄乱的毛再理顺一次,才会舔自己。”

“是这样啊!”

马奶奶对这只猫的了解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样,如果这些了解可以当钞票用,马奶奶笃定是这条街最富裕的人家。

“不过,这不是贝斯特舔毛的主要原因。”马奶奶话还卖关子,“最主要的是她想把自己的味道和你留在它身上的味道融合。”

“这是为什么呢?”

“这就是缘份。不过,你摸她的时候,不要摸她的尾巴,她的尾巴是不给人摸的。否则会诱发她的攻击行为。你抱她的时候也不要从前脚腋下把她抱起来。”

“为什么呢?”马奶奶和贝斯特对我来越发神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除了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就不会别的了,神秘的世界,刚刚打开窗户,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要打上问号。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马奶奶又了句深不可测的话,就像她刚才的“机不可泄露”一样。

“总之,你对她好,她知道。”

“马奶奶,我能给贝斯特喂食吗?”

“如果你想喂,下次你买一点鄙草喂她吧。”

听到“鄙草”三个字,懒洋洋的贝斯特就像一个弹簧一样,跳跃起来,力量满满。从茶几跳上写字台,从写字台跳上床,从床上跳上沙发,在每次跳跃时,贝斯特好像都会计算出跳跃的方向、风向、力度、距离以及“自己的心情”,最后在一瞬间起身、旋转、跳跃、落到目的地。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真是“大隐隐于茶几”啊,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贝斯特又会给我带来怎样的“超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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