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沙漠中刻骨的念
沈一凡,你没事吧?吕茹拿过毛巾,替沈一凡擦拭着。一点一点的,细致而柔顺。原来外在的大大冽冽,却也有内在的纤细。
沈一凡躲到一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咳,博瑞蒂,你好!吕茹又向我叫着。
咳,你好。我笑笑。
在沙漠之上,要学会有勇气面对一切的不幸!吕茹大声的说道。
夜,正凉。沙尘渐渐止息。按照预定计划,休息似乎是奢侈的事。乘着夜色,在阳光还没有灸烤到沙漠之时,我们必须的在早晨六点前赶到诺日图大海子附近,登上那里的沙山,观看大色块组合的沙漠美景!
沙漠的夜晚,清凉、蚀骨、美丽。于我,竟是有一种凄艳的感觉,我欣赏沙漠这种寂寞、荒凉的美丽,它可以把贫瘠书写成诗句,可以把干裂勾兑成美酒,青草拚命的泛绿,胡杨急速的生长,因为要和自然抗衡,所有的生命都在时光中奔跑,引领着人们的眼眸!
徒步跋涉,也许体验的就是这一份劳已筋骨、而于一种突现的惊艳中的剧烈的心跳!
芦管笙和,素手执箫,原也是游园惊梦,想来配着沙漠这种凉到骨髓的冷艳,有风的雕刻描摹,那是再美不过的卷轴画了!
此刻,黎明的曙光正在穿过波状的山丘,将一束淡紫的光波,打照在偶尔摇摆的绿色的植物上。这儿,没有笙箫,但是有声,穿过胸腔,低低的延荡开来!
那是沈一凡,在跋涉的跳跃中,发出的歌音!
歌声浸润着深长的情感,苍凉、浑厚,嗓音要多美有多美!
在唱“沙漠寂寞”,沈一凡每次进入沙漠,总是会唱起这首哀伤的歌曲。好听吗?吕茹悄悄的问我,我点点头,我真的觉的很好听。
歌词,清晰的传出我的耳中:
我沿着承诺一直往下走
却困在寂寞沙漠
想着你的吻你的梦
你给的海市蜃楼
泪流尽爱情也渐渐乾枯
就用谎言麻醉伤口
任凭心成铁痛失火
只有我露宿街头
沙漠寂寞中谁来爱我
你连回忆都不放过我
无路可走也不能回头
你给的温柔都还在骗我
沙漠寂寞中谁来挽救
谁又在远处点亮霓虹
忘记昨夜被你拥抱过
痛哭的感受
沈一凡唱的太投入了,他甚至停下来,靠在了一株孤立的胡杨树上。
一个沙漠中的男子,好像有沉甸甸的心事,在那张刚毅的面孔上,盘旋着天蓝色的忧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秘密,只是投入的越深,隐藏的就越是严密。像沈一凡这样的男子,原也是一杯沉到海底深处的不易品咂的酒,所以他的故事,就也有着这么严酷的悲凉!
沈一凡的故事,和沙漠密不可分,他的故事融入着沙漠的血泪,读之,心魂俱感,感于这个男子的一往情深,感于这个男子不能走出的伤!
听吕茹说,沈一凡原也是一个进入沙漠的旅者,只是那一次,是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同行的,是他的大学恋人。
姑娘另类不羁,清秀如出水芙蓉,洁白的心灵上,是永远不安分的对大自然的追求,她喜欢一切的险峻和探索,而她在一往无前的追寻中,只要有沈一凡的相伴,她就无所畏惧,她的笑声就是沈一凡全部的意念!
和她在一起,沈一凡没有自我,他也不想要自我。他深沉在其中,她的世界就是他的全部!
他们走入沙漠,勇敢无畏,但是他们缺少探索自然的经验,在一个夜晚的沙堆游走中,二人迷路了!
那一次的沙尘,远比我昨晚遇到的狂烈、凶险,也远比我昨晚遇到的尖削、锐利!
沙漠是美丽的,沙漠也是残酷的,风沙中看不清彼此,风沙中听不到对方的呼喊,二人在巨大的卷扬中,失散!
那一场风沙,听说是带有毁灭性的。沙尘如直立的壁,排山倒海般的倾泄在沈一凡和女友之间!
等到风平沙止,沈一凡的眼前,满世界都是暗,他找不到女友的踪迹,他像发了疯似的,狂呼着女友的名,翻遍了一个又一个沙脊,却是毫无所获!
他的神经受到严重的重创,晨曦黎明,酷热烧灼,他在干裂焚烧的沙漠中像个游魂一样的转悠着,没有水,干粮早已囊中尽涩,沈一凡的生命在急剧的枯萎,他没有勇气或是他根本就失去了求生的意念!
如果找不到女友,他是无论如何不想活着走出沙漠的!
这里生命似已灭绝,唯有,风与热的博动!
三天后,沈一凡绝望了,哀恸将他击打的遍体疼痛,眼睛里血红的光,将沙漠映照的森然惨烈,他的头发像乱草一样的贲张着,他躺在烈日的曝晒下,压抑的哭声像失去幼仔的狼一样的悲嚎,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一切景物,在烈日的烤灼下,都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
爱情,是这么的短暂;生命,是这么的经不起历练,由于害怕未待结实就被烈日晒枯,所有的一切都急急忙忙的开放了,但也随之灼烧成烟!
早知离散这么猝不及防,为什么不拚命的缱绻了每一分每秒?
不,难道是他们太过浓稠的相守,是他们没日没夜的对爱的预支,触怒了老天,遭到大自然的妒,所以,才把那无匹的精灵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