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厌倦

年轻时的季年，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体格健壮，高大威猛。十七岁，跟着黑牡丹家族领头人莫迭香探访安息帝国，这里是一个由不同文化组成的国家，包括波斯文化、希腊文化及其他地区文化的艺术、建筑、宗教信仰等。不同的文化和生活习俗，吸引了季年，不但爱上了游历列国，也爱上了探险。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走遍了四大洲三大洋，跋涉过厄尔布鲁士山的冰川，攀登过珠穆朗玛峰，潜游过马里亚纳海沟……，为高山草原丰富霖球的地理和资源资料。季年威名远扬，王上封他为“探险英雄”。在他处在人生巅峰的时候，却失去了生活的兴趣，不再沉溺于外界的探险，转而寻找精神上的慰籍。

在贵霜帝国，季年拜师大月氏高僧迦叶摩腾潜心礼佛。在季年的努力下，人们放下对未知的恐惧和正视自身的弱点，这让王国的凝聚力空前提高，黑石选择他为三大师。

历经了三千年的日月轮回，当初上九揽月，下五湖捉鳖的季年都隐藏在记忆深处，如今他不担心病痛，不担心死亡，不为生计发愁，只是又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季年经常和斯叶聊人生，斯叶是真关心地下国的未来，关心着地球的未来，而他，三大师之首季年，看着在工作，心已经空了。

“斯叶，你想过死吗？”

“我们之间讨论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一次都没想过吗？”

“想这些干嘛？”最具智慧的季年想放弃永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神的馈赠，斯叶想知道，“为什么？”

“人类就像寒号鸟一样，无论帮他们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贪婪是他们摆脱不掉的恶习”

“你想过如果地下国放弃守卫地球，这里有可能成为垃圾场，成为宇宙众多资源枯竭的行星中的一颗，人怎么办？”

“地下国帮助他们抗衡地球变暖，为了警示他们，投资拍了那么多灾难大片，除了带给他们视觉的刺激，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全世界都已经意识到了环保问题，上海的垃圾分类将成为人类史上划时代的进步。”

“这只是冰山一角，在非洲、在印度，成片的贫民区和垃圾场，而且还在扩大。”

“这么不公平，人类很早就有了生态平衡的意识，在北方，有远见的牧民，追寻草原狼的足迹，不会把狼群的食物都拿走，肯定要给狼群留下足够过冬的食物；在中国南方云南地区，傣族选择铁刀木做薪材，因这种树的生命力顽强，被砍伐后，第二年就会长出更多的枝条，三四年后这些枝条又会长成十多米长、碗口粗的树，可再次砍伐。他们古训‘没有森林就没有水，没有水就没有农田，没有农田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不能生活’，他们懂得如何与大自然合作。他们收购或捡拾废纸、塑料、各种金属……拾荒已经成为一种产业，垃圾细分是现在才开始，但是垃圾回收已经有很多年了。你的没错，人类是寒号鸟，人类可能还是饕餮的原型，可人类创造了文学艺术、丰富了哲学、心理学、人类学、传播学，这些超越科技的、具有智慧的科学。”

“你在赞美人类。”

“不，我也痛恨他们的愚蠢，只是站一个公平的角度摆事实。”

“而我只是……只是，对未来失去信心，王族消失了这么多年，黑牡丹转世出现了，我们可能找到那个带领地下国走向新纪元的领袖，可是，灵族的蠢蠢欲动，巫族的不甘示弱，还有其他地下国人躁动不安，地下国和地上有什么区别，我们也不过是走别饶老路，哦对了，看看黑牡丹转世，又懒、又笨、又真，她就像躲在乌云背后的启明星。”

“她是启明星就够了，何必在意是不是在乌云里。季年，我们就那么完美吗？马宝丹虽然没有彩芸飞的聪慧和灵秀，她有自己的优点，这一代远比我们更具有批判意识，作为她的导师，我觉得不是要教她去怎么做，而是让她学会如何去判断、去选择、去拨开乌云！”

“我厌倦了教，厌倦了编织幻想，在别人意念里吸收到的恐惧，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我看不到美好，如何给别人编织美好？在我们三个人中，只有你没对现实失望。”

“成瓮你有一样的想法？”

“我是厌倦厌烦，他更多的是思念。”

“放下是最难的人生课题。”

成巍貌不惊人，清秀、瘦弱，生一副多愁善感的情怀。在一夫多妻的时代里，他能始终如一地守着原配，坚决不娶其它女人，这让他得到了男饶嘲笑和女饶尊重。失去了爱妻之后的成巍意识到，与其在悲痛中回忆往昔，不如将全部精力放在帮助别人身上，他相信这是对亡妻最好的缅怀。

黑石相中成巍这种化悲痛为力量的大无畏，幼无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博爱精神，让他得到了全国饶尊敬。而人们也放下享乐，不再把婚姻当游戏，比赛式地把老婆的数量当成彰显身份和地位的筹码，开始真正地用心去感受，去爱，爱情成为人世间的一种美好。

然而三千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季年和成巍都愿意放弃永生。季年将最后的时刻留给了最后一次探险揭秘，而成巍将结束对亡妻的思念和与孤独的相伴，他们都不愿意重新回到菱格空间继续做受人敬仰的圣人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