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将军葬皇陵
木暖晴先是一惊，即刻又觉得理所当然，是啊！她爹每次回京见她的第一句话也都是“鸢儿，在家过得可好？”那时她想，有娘在，哪里会不好？可是她忘记了，不管谁在照顾，他终究都会挂念。何况悠然是一个人在非亲非故的江家。
“陶先生莫担心，我将柳儿留下了，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悠然的。我也不舍得她受委屈。”她无法直言说陶悠然怎么了，如此言，也算不得她说谎罢？
“大少奶奶言重了。”陶冶亭感激地朝木暖晴点了点头，“陶某只是挂念小女，并无其他意思。”
“嗯。”木暖晴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
回到厢房，木暖晴散下青丝，对着镜子静静地发呆。原来，不管离开多久，只要回到这片土地，她的心便如腐烂的根一段一段被碾成泥泞……时间根本无法使她遗忘，她如何遗忘，这里的天，这里那些未曾改变的所有，就连吸气出气都是往日的味道，这里有她的家，家里有爹，有娘，还有……赵云儒！！思及此，木暖晴垂下的眼眸一下子又冰冻了镜面。
“乏了？”直到江睿央出现在她身后，她才收回心神。
“明日还需出去么？”她将手中的木梳放下。
“嗯。”江睿央点头，随后执起木暖晴的手，“跟夫人出去走走。”
木暖晴莞尔一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她不能在沽城多待，不管是害怕被发现，还是担心她自己终究忍耐不住。
“估计得明年方才可以。”江睿央沉思一会儿回答，见木暖晴面色明显不喜，解释道，“北漠国前来，两国商战，前些日子方才刚刚拉开序幕，估计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即使结束定还会设宴好生款待，在此之前，皇上是不会让江家无人在京的。”而且……此次皇上似乎不打算这般容易放过江家。
木暖晴眼色黯然，察觉到江睿央还有后话未与她说，但她大概猜得出，反手握紧江睿央的手，杏眼闪着坚定的光，“你放心，不管多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呵……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今夜便先陪我就寝罢”
第二日，江睿央便带着她上街游玩，木暖晴特别梳了未婚少女的双平髻，着一声粉嫩襦裙，面上配着面纱，只留下一双灵动的杏眼。
江睿央将行程一一数出，问木暖晴：“你想先去哪里？”
“嗯……”木暖晴偏了偏头，想了想，“听说书人讲木犇将军，很是敬佩。但还有一人，暖晴更是崇拜。”
江睿央见木暖晴眼中绽放的神采格外的亮，那亮光底下还有掩盖不住的闪烁，“护国大将军？”
“你怎么知道？”木暖晴讶异地看向江睿央，心底有些发毛。
“比木犇将军更厉害之人，舍大将军其谁？”
木暖晴留意江睿央的神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才舒心点头，“真聪明，可以去拜拜大将军么？”
木暖晴话音刚落，江睿央脸色就变得有些为难。
“怎么了？不行吗？”
江睿央轻皱起浓眉，微微点头：“这护国大将军，不同于旁人，葬在皇陵，且无皇上之令，即使皇族中人，也无法前往。”
“葬在皇陵？！”木暖晴的惊叹脱口而出，引得江睿央很是疑惑，“你不知？当时，举国同哀，这沽城更是三日不上市，夜里不点灯。”
她……她不知……她甚至不敢去听，丝毫与穆天擎相关的消息。因为她害怕听到的会是弃尸荒野或挫骨扬灰，她害怕她承受不来穆天擎和温初暖死后受辱的消息，哪怕点滴，所以这么多年来，她都故意不去听，不去想……葬身皇陵？赵云儒，你究竟存的什么心？！莫不是你告诉我，你是在悔悟？呵……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假面具！
“鸢儿？”
“嗯？”木暖晴眼睛一眨，竟一滴泪落下，消融在面纱上，只有睫毛隐约挂着碎碎的泪。
“怎么了？”怎么又落泪了？她不常落泪的……可此次再相见，她好像多了很多他不想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情绪，比如气愤，比如悲伤，甚至杀气……
木暖晴摇摇头，收敛住情绪，“那……我们去城南方向的雅歆阁看戏吃点心，好吗？”
江睿央怔了怔，颔首，“好。”
他偏头将木暖晴的侧脸尽收眼底，他方才确是未提及雅歆阁的，而且鸢儿是如何知道看戏和点心要城南方向的最好？
中秋不紧不慢地来，如此佳节，按照赵云儒的性子，中秋节前夕定是会宴请群臣的，何况还有北漠之国的使者和王子什么的，他怎会放过这个机会，论权术，木暖晴当真是肯定赵云儒的。
木暖晴自然是不会跟着去的，否则那就是脑子不好，去找死了。
江城的夜市已然是繁华，这沽城，记忆中，是不夜城，如今更是灯火通明，比起白日的青天更来了些温暖，烛光透过大红的灯笼。
木暖晴买了一个糖人，栩栩如生，看得木暖晴一张小脸很是欢喜。小竹上前付了钱，见木暖晴欢喜，再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小姐，大少爷说会在亥时之前回来，在君饮楼等小姐。”
“是嘛？！”木暖晴咬了一口糖人，一路顺着舌尖甜到心口。“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小姐可以再逛逛，大少爷说到了亥时再去也无妨。大少爷未等到小姐不会离开的。”临行前，江睿央特地吩咐她，让木暖晴玩儿得尽心放才告诉她，不然她肯定会什么也不做就去君饮楼了，果不其然。
两人一路逛过去，除了一个糖人儿还买了一对耳坠，虽便宜，但确是精巧。
走到拱桥中央，便已经望见了君饮楼，三层的楼阁，这一条供人观赏的河在一旁，若是在最高层远眺，向来能望到柳江的碧波，视野极好，能将街上的行人店铺一览无遗。
“小竹，你先去看看大少爷到了没，若是没到看能否找个靠窗的位置。”走到君饮楼门口的木暖晴生生止住了脚步，吩咐完小竹，往一旁的卖兔儿爷的小摊走去。
“姑娘，喜欢哪个？”小摊见这位姑娘虽年龄不小，可那专注的神情，可看得出她喜欢的紧。“若是姑娘喜欢，便宜些。”
木暖晴眉眼微弯，拿起一个兔儿爷，从荷包掏出十五个铜板递给小贩，“谢谢，方才见人是付的这么些。”
“哎！谢谢姑娘！”那小贩点头哈腰，难得遇到一姑娘不讲价不说，反倒说便宜些也给这么些。
木暖晴手里拿着兔儿爷，又不免一声叹息，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买兔儿爷……幼时玩儿的东西，都是爹或郑浩伯伯和廖涛伯伯，还有那军营里的叔叔替她做的，全国各地，各种各样，只要她喜欢，总有人做好了给她……
君饮楼上靠窗的位置坐着江睿央，一旁站着小竹，正在跟他讲什么，小竹不说话之后，江睿央便往外瞧了出来，一眼就找到人群中发呆的木暖晴，嘴角勾起宠溺，正准备起身，视线内闯入一个熟悉的男子，直直往木暖晴走去，上前就一把将木暖晴揽进怀里。
“阿木！”
“真的是你！阿木！”语气尽是欣喜与激动……
听着这熟悉的叫唤，木暖晴心下一咯噔，抬头望着眼前这男子，眼里尽是慌乱，竟忘记了将他推开，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