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福祸相依
过了好一会，原本呆木的张彩蝶向前走了几步，她转身看向柳氏，缓缓道：“我替林怡姐，向你说声谢谢。”
柳氏闻得此言，脸上笑成了花，竟喜极而泣道：“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柳儿该做的。”
林怡闻言亦将越儿与婉儿松开，她拉着两人站起了身子，走至柳氏跟前，屈膝道：“对不起。”
柳氏见此大惊，她松开南宫曜的手，将林怡扶了起来，“大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本来就是柳儿的错，该道歉的人是我才是。”
林怡一脸复杂地看着柳氏，眼里充满了各种疑惑的神色，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缓声道：“看来，我终于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比不上你了，你那颗善良的心，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大夫人也很善良，只是为了孩子着想才会这么做的，这纯粹是母爱所致。”柳氏顿了顿，柔笑道：“而且柳儿也不善良，柳儿也因为一己私欲伤害了你们，要论罪，柳儿的罪才是最大的。”
站在一旁的南宫曜见此不禁展露久违的笑容，他握住两人的手，柔声说道：“你们两个都没错，错的人是我。”他握住彩蝶的手，凝视林怡与张彩蝶，歉声道：“怡儿、彩蝶，这些年来，委屈你们了。”
两人闻此不禁一愣，随后便开始泫然泪下，她们的哭声逐渐变大，越儿、婉儿以及筱柔都走至她们的身旁，替她们顺背。
南宫曜也将三人的手握紧，他看向越儿与婉儿，认真道：“为夫承认，这些年来是疏忽了你们，但我对你们的爱，绝不比若翎的少。只是因为她幼时受了太多苦，在家里亦是受气，我才不忍管她太严，你们能体谅爹么？”
“爹——！”两人闻言紧紧地抱着南宫曜，开始一个劲地抱歉，羞愧的泪水沾湿了南宫曜的衣襟。
南宫曜侧头看向张彩蝶，缓声道：“彩蝶，把倩儿与麟儿也找来吧，我也想和他们说这番话。”
“恩。”张彩蝶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便离开了书房。
“小柔，多谢你。”南宫曜向筱柔投以感激的目光，柔声道：“若不是你将柳儿带来，怕且这多年的心结是解不开的。”
筱柔闻言莞尔一笑，清秀的脸上浮出阵阵暖意，“公公说哪里的话，这是为人儿媳该做的事情，小柔不敢贪功。”
“越儿，小柔是个好女子，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爹，越儿知道的。”越儿将筱柔抱紧，不断低声道谢。
林怡也握着筱柔的手，缓声道：“小柔，适才婆婆气昏了，对你说的那些话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筱柔温婉地点了点头，道：“小柔怎会放在心上呢，小柔明白的。”
“少奶奶，柳儿也要对你说声谢谢。”柳氏感激地看着筱柔，恳切道：“今日若不是有你，事情就是另一番摸样了。”
“三夫人哪里的话，这都是您的功劳，小柔不过是个引线人罢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彩蝶带着麟儿与倩儿一同走进了书房，还没等南宫曜开口，麟儿与倩儿便扑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涕。
南宫曜见此知道是张彩蝶把话都告诉了他们，他只爱怜地摸着他们的头，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众人拥做一团，南宫曜将他们都拥入怀中，过了许久，他们才不舍地分开。
柳氏不安地看着南宫曜，缓声道：“相公，既然和大夫人和好了，那休妻……”
还没等柳氏把话说完，南宫曜便打断了她的话，浅笑道：“什么休妻，我忘了。”
众人的目光投向林怡，却发现她的脸上泛着微红，她只垂下眸，柔声道：“我也忘了。”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柳氏闻此更是忘了自己手中的疼痛，低头喃喃道：“太好了。”
林怡垂眸时瞥到了柳氏的手，这才才记起她手上的伤，林怡将她的手托起，缓声道：“要好好包扎才是，不然就会留疤了，我来帮你包扎吧。”
“不用！”柳氏受宠若惊地摇了摇头，莞尔道：“这些小伤不碍事的，柳儿待会会自己包扎，不用劳烦大夫人。”
“大夫人这称呼听着就刺耳，以后你和彩蝶一样，叫我林怡姐吧。”
言毕，林怡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红晕，而张彩蝶见此，亦向柳氏说道：“是啊，以后你也别叫我二夫人了，叫我二姐吧。”
“是，柳儿、柳儿谢过两位姐姐——！”
柳氏听到她们的话，泪水直流不断，就好像将多年来心中的委屈，都借着这些眼泪流出自己的心中，然此时，她的泪中包含更多的却是对她女儿的思念。
若翎，你的大娘二娘不会再对你打骂了，你的哥哥姐姐也不会再嘲笑你了，你所渴望得到的东西，终于可以拥有了，你快点回到我的身边吧！
众人安抚了柳氏的心情，便四散回到各自的房中。不知是否错觉，南宫曜觉得经历此事后，整个人的心境都变得不同，而府中的气息也比往常舒服多了。
然他却不知，正所谓祸福相依，此刻的福，不过是另一个灾难的开端罢了。
戌时，王府内。
王府本就萧条冷清，再加上府上只有几个下人，所以当他们都睡去后，王府就更显寂静。除了夏蝉的叫声外，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只是此刻在他的房中，还能听到微弱的烛火声。
皇甫晏月取下信鸽上的竹筒，将里面的纸条取出，眯眼看着上面写着的一切。
片刻，皇甫晏月将纸条焚于火中，不屑地喃喃道：“哼，上下和气，团结一心，南宫曜，你的齐人之福享得还挺舒服嘛。”
他看着飞舞的灰烬，脸上突然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南宫曜，你会为今天愚蠢的想法付出代价的。
他的笑意随着灰烬的落下而消逝，然而眼中却露出阵阵杀意。
这边的前奏已经准备好，看来明天要去探望一下她了。
皇甫晏月的嘴角浮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望着窗外的澹月，冷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