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洛久久,我想你活着(一)

云鸠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第三中午,半空中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落在洛晨头顶的不远处。

洛晨凤眸微抬,隐晦不明地看着响声传来的那头。

终于来了。

她迈步,径直走向往直升机降落的地方。

直升机选了一个非常好的地方降落,是死亡森林里一片平原,似乎是被火烧过一样,那里杂草不生。

当洛晨走过去时,直升机刚好降落在平原上。

穿过树林,一下子少了丛丛茂密的树叶,大片阳光洒了下来,似乎眼前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平原延绵一片,似乎看不到边际,但被野火焚烧过的草地,又似乎很荒芜。

泠泠风声吹过,似乎有些寒意。

直升飞机开门,便是从上面飞快地跃下来了七八个黑衣男人。

那些男人身体彪壮,训练有素,但眼底的犀利如刀,看着就像在刀口上舔血。

洛晨的注意力全在最后一个走下来苗条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穿着旗袍气质优雅的夫人,盘着长发,长长的玛瑙耳坠透着一丝雍容华贵的气质,她一边从直升飞机上走下来,一边垂眸看着洛晨,眼底没有任何一丝诧异,却是浅浅带笑。

洛晨看着她,唇边渐渐勾了起来,“竟然是你。”

来人竟是——

温玥瑾母亲,温意!

温意怜悯地看着洛晨,宛如看着一个死人一般,轻声道,“没想到,你没死在十四年前,洛久久。”

洛久久。

洛晨凤眸平静如水,“嚣张跋扈,愚不可及,原来都是伪装,温夫人演技可真是好。”

温意浅浅一笑,“看来你已经猜出什么了,来我听听。”

“林爷一直在找的tiffany项链,是你的。”

温意笑,“嗯?就这样。”

“十四年前让林爷杀我的人,是你。”

温意眼底的笑意快溢出来,“还有么?”

洛晨抬眸,一字一句道,“和云鸠在死亡森林里的人,不是云若芜。”

“而催眠我在死亡森林记忆的人,是你!”

啪啪啪!

清晰的三下掌声响起,在空旷的平原上有些散了开来。

温意染着大红指甲的手轻轻一合,似乎有些赞许。

“猜的可是八九不离十呢,可惜,你猜错了最后一个,催眠你的人,可不是我。”

她笑,“我可不愿你活着,只有你死了,芜芜才可以很完美地替代那个在少爷心目中的人,所以,我怎么会做无用功,为了催眠你费那么大功夫。”

第一次,洛晨怔在了原地,口干舌燥,心跳得极快,仿佛有些极力被她忽略的事,终于要渐渐浮出水面。

“催眠我记忆的人,是——”

温意一笑,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没错。”

“是他。”

怎么会?

怎么会是——

云鸠!

怎么会这样?

洛晨第一次恍若惊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木屋桌子上的字像浮雕一样,一个个跳动在她的眼前。

他怎么会催眠她的记忆?

死亡森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鸠竟然是因她而生!

……

温意看了一眼面前不远处的男子,他脸色苍白,单薄的身姿在死亡森林这些吃不饱的日子中显得越发的清瘦,像极了十四年前被她捏在手掌心的玩偶一样。

既然十四年前,她可以瞒过海,只手遮,那么十四年后的今,她同样可以把这个试图夺走芜芜手里的东西的男人,碎尸万段!

“为什么云傲越会出现分裂性人格。”寂静了半晌,洛晨脸色苍白地问道。

温意偏了偏头,看了下四周一触即发的杀手,似乎激起了她最后一丝善心。

她红唇弯了弯,似乎纯情无害,偏偏美人皮下,是一条置人于死地的毒蛇。

“既然你离死不远,我也不防告诉你,只不过,该从哪里起呢?”

——

十七年前的春,万物复苏。

一个夜色如水的晚上,在云家开完会后,温意正准备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她抬眸,来人映着月色,到了她眼前。

林家家主,林鹰。

“意,我明会离开t城一段时间了。”安静了半晌,林鹰开口道,着,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条项链。

项链细腻流畅,数百颗细细碎碎的钻石被串在一起,在月色下夺目而生辉。

温意并没伸手,只是略略扫了一眼,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惊喜和波动。

她知道,林鹰从便喜欢她。

为了她,他力求上进,可以不顾性命地给云宸挡枪,只为成为云宸的心腹,为了配得上她。

可惜,她从来瞧不上他。

所以,她宁愿招一个穷子入赘温家,也不愿委身于他。

甚至,即使那穷子离世,她作为温家家主,也看不上一个踩着死人堆里上来的人。

温意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他轻声道,“再见了,意。”

第二,她便听到了老爷子送少爷和云傲然进生死二关的惊消息。

原来,林鹰和她告别,是因为保护少爷和云傲然进生死二关。

但是,老爷子把云傲然也送进去,难道云家的继承权也有可能在云傲然身上?

温意皱了眉头。

……

很快,温意每周都收到林鹰从亚马逊河送来的每周一信。

温意扫了一眼,用涂着大红指甲的手拆开了信。

信很简单,没有什么他个饶心里话,反倒像拉扯家常事的家信一般,谈一下少爷的事。

他和晓的人把少爷和云傲然送到死亡森林外,让少爷戴上了云家护腕,护腕上安装了定位,他们开始从明面上保护变为暗中保护。

温意略略看了一眼,随手便把信扔进了垃圾桶里。

似乎害怕他消失在她的记忆当中,见温意没有拒绝收他的信,从此之后,林鹰的信风雨无阻地送过来。

知道温意不排斥了解少爷的消息,林鹰会更注重把少爷在死亡森林的一举一动告诉她。

“意,我们进死亡森林一周了,每夜里的空都是星星,很美,少爷一切安好,勿念。”

“意,这周发生了一件大事,少爷和云傲然误进了狼的栖息地,被野狼围困袭击,云傲然惊慌大哭,但我们暗中保护的人还没出手,少爷便枪起枪落,一一击毙了野狼,云老爷子和老爷知道都很欣慰。”

“意,云傲然从坡滚了下来,受零轻伤,少爷扔下了云傲然继续往前走,我安排人把云傲然带到安全的地方休养,一切安好,勿念。”

……

直到第三个月月头的信,便让她看出了一些端倪。

“意,这个世界会不会有赐的缘分,晓收养的一个家伙跑进了死亡森林,撞见了少爷,而少爷居然第一次没有排斥。”

温意蹙了眉。

第二周的信继续送到她的手上。

“家伙爬树摘果子摔下来,少爷给他包扎打了绷带,然后一边背着他走,一边给他找吃的,让我们都很惊讶。这个世界似乎没什么是不可能,你对吗?意。”

温意勾了勾唇,来回一伸手,那信便撕成了两边,莫名有些讽刺的意味。

这个世界确实是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除了他和她。

总有癞蛤蟆想吃鹅肉。

“家伙养好了腿,又是活蹦乱跳起来,戏弄了少爷,第一次见到了少爷脸上有紧张和着急的神色,十分有趣,意你看到也许很会惊奇……”信里最后带了省略号,似乎是写信的人犹豫下不心弄到的,末尾,道,“期盼回信。”

温意视若无睹。

一年过去了,在林鹰的来信中,云傲越在死亡森林里发生的事,事无大都让温意了解得清清楚楚。

包括那个让少爷有些波动的家伙,洛久久。

两年过去了。

第三年云家家宴上,温意看到了云傲然的母亲,陈颜颜穿着一身合身妖娆的旗袍,款款而来。

云傲然一直得云老爷子的喜欢,即使云宸不爱陈颜颜,也抵不过云老爷子的爱屋及乌。

仗着云老爷子的喜欢,陈颜颜明里低眉顺眼,暗里趾高气扬。

温意牵着温玥瑾,撇眼一旁,温雅苍白的脸色似乎像雪一样,她的心底便忍不住有些痛快。

温雅不过是她家收养的孤儿,卖身风云传媒的戏子,却是麻雀变凤凰,一跃成为云家最尊贵的云夫人。

不过云夫人又如何?

还不是没有办法料理三,任由三踩在头上为非作歹。

露宴会上,温意牵着瑾瑾和各个世家寒暄,陈颜颜扭着旗袍下那显身的腰肢,笑着而来。

她弯腰,捏了捏瑾瑾的脸,抬头对着温意笑靥如花道,“真是个精雕玉砌的姑娘,长得像妈妈,长大也是的美人胚子。”

温意微笑,“陈夫人夸奖了。”

似乎被“陈夫人”这三个字刺激到了,陈颜颜神色微僵,脸上的笑容却是没变。

她看着温意,唇边的笑容若有深意,“我倒是觉得姑娘像你多好呢,无牵无挂,万事有云夫人撑着,做个甩手掌柜,真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温意脸色一变,那人凑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听温夫人你是温家的掌上明珠,怎么明珠蒙尘,还得招婿入赘?”

“温家大姐,温家家主,云家下面一旁系,上有陈品陈家,下有萧家,永远不需要出头,真为温夫人您感觉舒适呢。”

温意道,“不劳您费心,不管如何,温家总是云家世家,不过总归比不得您,凭着云家血脉就足够尊贵了。”

“不过陈夫人可要费多些心思在傲然少爷身上,否则只怕会一场空,毕竟少爷也不是普通人。”

陈颜颜笑了一下,“我会的,不过只要傲然在,我这个妈妈总有希望,怕是你要多忧心,不然姑娘可要步了她妈妈后尘,心比高,却命比纸薄,在云家主家,永远没有属于你们一席位置。”

温意捏了手指,看着陈颜颜翩然离去。

心比高,命比纸薄。

在云家主家,永远没有她们的位置。

陈颜颜中了她内心的最痛。

她从体弱,风水大师建议她母亲收养一个和她同年同月生的健康女孩,她妈妈同意了,到孤儿院收养了温雅。

她是温家独苗,温雅又是收养回来的,所以温雅处处让着她,奉承她,跟在她身后做一个影子。

二十多年来一直这样,直到温雅和宸哥在了一起后。

她多年习惯的优越感顿时荡然无存了。

她爸妈开始处处留意温雅的脸色和心情,总是会让她去多点亲近她妹妹,美名其为关心她妹妹,实际是担心温雅会不会在云宸哥面前吹枕边风。

不过是因为云家主家!

既然这样,她也要做云家主家的人,比得过陈家,踩下萧家,而同样,也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得上她的女儿!

……

林鹰的信,断了一个月没有准时送来。

温意拿起笔,写了回信。

“三年来第一次没有收到来信,才发现你的信已成了我的习惯,希望我的回信不会来得太晚。”

她的信到了死亡森林,却是没有如期收到林鹰欣喜若狂的回信。

那么喜欢她的一个人,竟然对她的回应毫无反应?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正在处理极为棘手的事情。

而能让他极为棘手,那便是少爷了。

想到这里,温意咬了咬牙,决定乘坐直升飞机前往死亡森林。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

——

死亡森林外,一片宁静,却是氤氲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接待她的,是来自林鹰一手创立的杀手组织——晓的人。

他们迎上来时明明是目无表情,连眼神都是一潭死水,但当他们靠近她时,温意第一次有种脚底发麻涌起来的寒意。

温意定了定,开始听那个叫做影三的人话。

“云少爷的护腕丢失,我们失去了他的定位,等我们找到少爷时,他的手腕被敲断,浑身是血地躺在一间木屋里。”

影三的描述甚至没有添加任何的修饰,却让温意听得一阵惧怕,汗流浃背。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遭遇了什么,才会被敲断手腕,殴打得浑身是血?

温意久久没敢回神,突然一个激灵,她蓦地问道,“那个叫做洛久久的人呢?”

影三脸色平静,“那孩子失踪了,我们在死亡森林没找到他。”

温意咬牙,“发散人手去找,那个孩不能留,一个可以害少爷伤重的人,只怕会成为一个祸害,不能任由这样的祸害留下来。”

影三默不吭声,温意扫了他一眼。

半晌,他声音响起道,“我不是云家人,我只听命于林爷。”

温意冷笑。

好一个只听命林鹰!

……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孩子,成长为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

躺在病床上的孩子闭着眼,似乎昏迷了不短时间,头发极短,一个刺猬头,尽管脸色苍白至极,却依旧难掩那极致俊美的眉目。

他的右手被打了厚厚的石膏,浑身扎着纱布,似乎能从那溢出血的纱布中,看得出那时他受伤之重。

温意走了过去,半蹲下来,端详着床上的孩子,越发心疼。

这是她看着长大,也是她捧在掌心护着宝贝着的孩子。

这样的伤,似乎都疼在她的心里。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少年毫无知觉,却是垂在一侧的手指缓缓地动了动。

温意起身,转过身去,刚好错过了少年无声地动了动干涸的唇。

久久。

影三站在门口,神色隐晦不明。

——

过了十左右,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动了动眼皮。

似乎想从那梦魇中挣扎出来,他艰难地把粘合的眼皮用力睁开。

黑暗中一束光线透进来的一刻,他终于幽幽转醒了。

旁边,便是一把惊喜的女声。

“快找医生来,少爷醒了!”

久久。

少年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体僵硬至极,一动不能动。

他只能扭头,朝站在他旁边的女人着急问道,“久久,久久在哪里?”

温意神色一动。

洛久久对于少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让少爷误以为她救了洛久久,绝对是有利无弊。

温意眼眶微湿,猛地上前按住了不断乱动的少年,呵斥道,“久久没事,反倒是你,要好好休养,温姨我把你们从死亡森林里救出来了,不是让你把自己折腾没半条命的!

我把你们从死亡森林救出来。

听到这句话,少年苍白的脸庞似乎有了丝血色,但身体却似乎不受他控制,虚弱而无力,他阖了眼,半晌才睁开眼睛,期盼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温意。

“她有没有受伤?”

温意摇头,安慰道,“没樱”

少年薄唇微微动了动,眼皮犹如千斤重,所有的力气似乎在温意的回答中终于耗尽了,他阖上了眼睛,完全地失去了知觉。

没受伤,那就好。

……

以免夜长梦多,温意决定带着云傲越回t城,让纪沛治疗。

临走前,她淡淡和林鹰道,发散人手找洛久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洛久久不能留!

见林鹰神色迟疑,温意缓了神色,“三年前,你要送给我的tiffany,还在么?”

林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温意便轻轻垫脚,红唇贴在他的耳垂边,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牵”

——

温意一路静心照料云傲越,历经十几个时的飞机后,终于回到了t城。

云家所有人都不知道云傲越受伤,被林鹰从死亡森林中救出来的事。

温意偷偷带着人去见了纪沛。

那,敲萧城也在。

云傲越受赡事,便瞒不过萧城。

萧城冷了眸色,却是决定隐瞒云老爷子。

按照老爷子对云傲然的喜爱,一个历经生死二关却半路被人救出来的人,绝对不是云老爷子想要的继承人。

为了少爷的继承权,所有人都选择了瞒过海。

经过了三个月静心治疗,云傲越终于清醒过来,刚手脚恢复,便用枪挟持了纪沛,却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第二次醒来,云傲越用十把刀灭了一个别墅里的人,而后发起了高烧。

少年的嗜血和残忍让纪沛和萧城大惊。

纪沛怀疑少年患上了分离性心理障碍,决定用催眠了解少爷这三年里发生的事。

但少年意志十分强大,饶是纪沛,多次尝试召唤少年内心的痛楚,在他最脆弱时催眠他,但每次皆以失败告终。

那最后发生的事,犹如一个谜。

事情仿佛进了一张迷网一样,死死胶结着,始终一无所获。

——

到这里,温意似乎从遥远的空中收回了视线,她看向洛晨,轻声笑着,“你这么聪明,可是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无法催眠少爷?”

洛晨低着头,眼睛似乎有些温热的液体想要落下,“因为他是云鸠。”

因她而生的云鸠。

“纪沛做不到的事,我偏要做到,于是我想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办法——”

温意红唇微微一笑。

“为了了解少爷最后脱离林鹰保护那一年发生的事,我费了一番功夫找了世界一个顶级的心理治疗师,他一个分离性人格的诞生,肯定需要有一个契机,尤其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更需要找到这个开关,才可以进行催眠,我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你。”

“我派出800个温家人进死亡森林,终于在一间废弃木屋的桌面上,找到了云鸠的开关。”

洛晨咬紧了牙。

是桌子上的字。

“解除了那个开关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kevin封锁了云鸠,催眠了少爷和云鸠的记忆,让他们的记忆里那个人,变成了芜芜。”

到这里,温意笑着看向洛晨,“带着所有的真相去死,我相信你该是满足了。”

“十四年前,林鹰放过了你,苟活了十四年后的你,可以带着这个秘密常埋地下。”

温意眼神越发冷厉,“我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我所有精心部署的一牵”

趁着洛晨怔愣之间,温意朝黑衣人打了个眼色。

巨大的轰隆隆声顿时响彻整个平原。

多架直升飞机径直飞进了平原的范围之内。

数个狙击手伏在半空中的直升飞机机舱里,红外线枪孔对准了站在平原空地上毫无遮掩的洛晨。

温意轻轻扬眉,“从晓出来的人,我绝对不会掉以轻心,所以,我派出六个狙击手半空狙击你,洛晨,你已经是笼中困兽了,无谓做垂死挣扎。”

半空中,六个饶狙击枪对准了洛晨,就差温意最后的一声令下。

在这生死之间的一刻,洛晨抬眸,凤眸微红,却是冷漠似冰,她淡淡道,“纪唯,萧烨,你们该是听到了。”

温意错愕地听着洛晨的这两个名字。

纪唯?

萧烨?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一刻,面前原本还失魂落魄的人神色一冷,竟猛地一窜,从身后攥出了枪,四发子弹同时射出,一下子击退了保护在温意身边的黑衣人,而后那人身子一低,一瞬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温意劫持在身前,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温意猛地直了身体。

半空中的狙击手绷紧了手中的枪。

洛晨用枪熟稔地抵住温意的头,“狙击手撤走,否则,我杀了她。”

嘎。

听到洛晨掰动保险丝的声音,温意浑身一颤。

巨大的轰隆隆的声音,开始越来越,直升飞机渐行渐远,渐渐消失成了一个黑点。

洛晨挟持着温意朝树林里退后了去,黑衣人持着枪,步步逼近,紧跟而上。

一时陷入了胶结状态。

不远的半空中,一个黑点却渐渐变大,一点点清晰起来。

……

正当所有黑衣人都紧绷神经,注意力一点也不敢松懈地放在被洛晨挟持的温意身上时,突然,一阵响亮的枪声打破了这一僵局。

砰!

“夫人。”

洛晨只觉得衣服一湿,炸开的液体在她身上宛如鲜艳的血色玫瑰一样。

温意睁大眼睛,软软地从她身前滑了下去。

错愕,惊恐,无措在死亡森林中被所有黑衣人织成了一张网。

洛晨抬眸一看。

纪唯,萧烨,陆御三人背着光,从平原和森林的交接口疾步走了进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她面前鲜血淋漓的温意

陆御猛地拔出了枪,径直指着洛晨,“洛晨,你居然杀了温夫人!”

所有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瞪圆的眼睛发红,青筋暴现。

“那又怎样?”

洛晨从死去的人身上收回视线,她轻轻抬眸,眼神轻飘飘落在陆御身上。

日落洒在她的脸上,那勾起的唇线极为浅淡,像极了曼珠沙华盛开的狠毒。

众人都被洛晨身上突然散发的杀意给震惊到了。

一个个猛地直了身子,那是一个人在面对危险时本能反应。

看到这样,洛晨倒是笑了,懒洋洋,漫不经心的,“不必要给我安罪名,因为我不打算让你们离开这里。”

众人心底一窒。

洛晨疯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什么?

洛晨还是笑,银月虚晃一圈,划过众人。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

鲜血流了一地。

血染的腥臭味,洒满了整片树林。

黑衣人无一幸免。

屠杀般的惨烈。

萧烨左腿被击中了一枪,倒在树底下,不远处,纪唯昏迷过去,而陆御则是背部中了一枪,趁乱忍痛逃走了。

阴影落在头上,萧烨咬牙忍痛地抬起头,只见那人漫不经心地走到他的面前,身上的衣服全被鲜血染红,像一个地狱而来的复仇者。

“受伤了?”

洛晨唇边含笑,却是重重地一踢他受赡腿,萧烨便疼得呲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还不止。

她蹲了下来,猛地揪起了萧烨衣服,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却冷不防把他往后一扔,他的背撞上树干,摩擦得火辣辣的疼。

而后她起身,猛地一脚踩在他的伤腿上,萧烨顿时疼得冷汗直冒。

“看清楚了,我要杀你们,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萧烨惨白着脸,愕然抬头。

“温意对我来还有利用价值,我没有必要杀她,而让她死亡加速一些事情发生,才是凶手想要得到的结果。”

那人背着光,嘴角含笑,却是冷漠得竟有些让他完全不认识。

“所以,云家出现的内鬼,你看清楚了么?!”

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下,猛地惊醒了萧烨。

他低头,咬了咬牙。

背叛云家的人,果然是他!

见萧烨从不敢置信到咬牙切齿,洛晨收了枪,转身就要离开。

萧烨错愕地看着他往来时方向走,和死亡森林出口相反的方向,终于忍不住问道

“洛晨先生,你要去哪里?”

洛晨脚步一顿,没有回答,更没有停留。

风声晃过树叶,留下一地的死亡寂静。

——

夕阳西落,木屋依旧孤零零地屹立在原地,像一个垂暮老人。

洛晨住了脚步,遥远地看着它,苦涩的味道似乎掺在舌尖。

“云少爷的护腕丢失,我们失去了他的定位,等我们找到少爷时,他的手腕被敲断,浑身是血地躺在一间木屋里。”

她脚步一动,终于走了过去,手腕一转,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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