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小茉儿是多余的
一连声的话，让陆川和陆宁雪全都笑了。相视一眼，同时伸出了手去碰陆清茉的头。
“嘿嘿”
陆清茉笑的得意，爹爹和姐姐都在摸她的头呢。
三人正笑着，徐氏走入，只是一瞬，便被内室的温馨所影响。
“在笑什么呢？”
“夫人。”陆川笑看，喊了一声后对徐氏说，“保密。”
徐氏啐他一口，接住扑到腿上的陆清茉。
“娘亲，小茉儿想出去玩。”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全是期盼。
“那可不行，最近家中事多，待过上几日可好？”
回答陆清茉的不是徐氏，而是陆宁雪，府外食铺的事她还不想让三人知晓，只能先找理由，将陆清茉的念头打消。
可陆清茉仗着有爹爹，还有娘亲在，根本不带一点怵的，非但不跟徐氏说，反倒和陆宁雪撒娇着要出去。
“不行啊，小茉儿，你看啊，爹爹还在府里呢，你忍心让爹爹一人呆着啊。”
陆清茉语出惊人地说：“爹爹有娘亲陪，小茉儿是多余的。”
多、多余的？
内室的三人全都愣了，紧接着便是不悦。
陆宁雪捧住陆清茉的小脸，让妹妹看着自己的眼睛。
“小茉儿怎么会是多余的呢，爹爹、娘亲还有姐姐，都是最爱小茉儿的哦。”
眼神微闪，陆宁雪在安抚过后，笑着问陆清茉：“谁和小茉儿说多余这话的？”
一句询问落下，内室一片寂静。
陆川放在被褥上的手攥成了拳头，隐约可见青筋露出。
陆清茉歪着头，一派天真可爱的模样：“是姑妈。”
陆茹！
陆宁雪攥了拳头，自心底生出厌恶，又是她。再观陆清茉，小眉头紧皱，似乎很不解。
“姑妈上次说，小茉儿是多余的，不该在爹娘身边跟着，但是姐姐，什么是多余的啊。”
陆宁雪并未回答此言，而是轻抚陆清茉的发髻，圆圆的丸子，缀着两个白色的毛球，随着头的摆动而摇摆，煞是可爱。
“小茉儿莫要听姑母的话，她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徐氏捂着胸口，低头将陆清茉拥入怀中，口中呢喃着的，亦是与陆宁雪相似的话语。
时间转瞬而过，陆清茉想要出门玩耍的念头，终究被压了下去。
陆川和徐氏心疼的不行，硬是把孝拘在青岚轩，不让走动。
而陆宁雪，则在出了青岚轩后，便去寻陆峰。
“哟，这不是雪儿嘛，突然来找二叔，是有什么事？”陆峰正在一家酒馆里坐着，吃喝的满面红光，与陆宁雪说话时，还不停地打嗝。
与他同桌的人，亦是差不多。
如此粗俗模样，令陆宁雪忍不住蹙眉，却因着百年人参一事，不得不忍下。
“二叔，雪儿想问您，年前您拿走的百年人参，现在何处？”
“嗯？”陆峰抓脸，满脸疑惑地盯她：“什么人参？”
陆宁雪心下不悦，面上神情亦冷淡了些许：“二叔，是库房里的百年人参。”
陆峰依旧疑惑，被陆宁雪问了两次不耐烦了，一挥手：“什么百年人参不百年人参的，你二叔不懂那个，没事就赶紧走，别扰着你二叔喝酒。”
二人说话并未避着人，待到陆峰招呼同桌的人喝酒，陆宁雪就直接被推开。
踉跄着后退，险些摔倒之际，被清竹从后面扶住。再看陆峰，清竹恼得很：“二老爷，您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陆峰理都没理她，依旧笑呵呵地招呼着吃喝。
清竹还待再说，被陆宁雪拦住：“回府。”
“可是小姐”清竹欲言又止，被陆宁雪一个眼神扫过，便将剩下的话咽回心中。
二人离开了酒馆，顺着街道往陆府而行，到了一半，陆宁雪忽地顿住。
“小姐？”清竹不解，以为是看到了熟人，四处张望寻找。
“无事，随我去食铺。”
陆宁雪视线微不可察的暗下，她方才瞧见几个身影走过，其中一个镐白素衣的，正是昨日那哭诉的妇人。
“是。”
清竹只来得及应了一声，便险些失了陆宁雪的身影，慌忙加快几步，生怕被甩下。
转了几个弯，陆宁雪瞧着周围的景象，眉头逐渐皱起，这个方向是食铺啊。
这妇人，是又要闹事了么？
正想着，前方几个人影忽地不见，陆宁雪心下一突，正要跑过去，忽地停下，反身寻了地方藏起。
清竹已然跟丢了人，此时正在街道上来回转，心焦地寻着自家小姐，无果后不得不返回陆府。
而陆宁雪这边刚藏好，便有几个大汉从角落里走出，警惕地四处搜寻。
“你是太小心了吧，哪有人跟着啊？”其中一人开口，随手推了身前那大汉一下。
被推那人不悦，但在环顾一圈后，不得不承认无人。
“好了，快些去那食铺吧，莫忘了我们答应下的，赶紧走。”
有人不耐烦地催促了两声，随后便是陆陆续续的“知道了”的回应。
很快，几人便走了。
陆宁雪探头查看一番，福至心灵的继续躲着。过了片刻，一个大汉去而复返。
在原地张望一番，吐了一口唾沫：“呸，肯定是那老三疑心病犯了。”
说罢也不停留，径直走了。
待他离去后，陆宁雪自藏身之处走出，心头疑惑渐浓。
她记忆无错的话，那几人应是昨日食铺门前闹事的人，可普通百姓会有如此警惕之心么？
疑点出，便处处都是疑点。
思及刚刚几人的对话，陆宁雪决定去食铺瞧瞧。待到了地方，远远便听见哭嚎声。
呜呜咽咽的，听的人着实头疼。
“别哭了，李大人已然说了，待仵作结果出来再说，你便是再哭，我陆家食铺也无法给你回应，快些离去，待衙门结果的。”
食铺的管事就差跪下哀求了，这些人怎得如此不配合？他们食铺也得开门啊。
“呜呜呜，可怜我家当家的命苦，还未享福便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可怎生是好啊？”
而先前陆宁雪看见的几个大汉，这会儿正分了两波，一左一右地围着妇人。
“告诉你们，快些给我们赔偿，不然孤儿寡母的若是出了事，你一个管事担得起几条人命么？”那被称作老三的大汉上前，恶声恶气地推搡着管事。
瘦弱的管事哪抵得过大汉力气，几次被推摔在地，陆宁雪瞧着心头生怒。
“大胆，李大人那边都说待仵作结论出来，为何你们几人还要来此闹事？是不将李大人放在眼中么？”
呵斥着走出，陆宁雪神情严肃，而她的话也让几个大汉愣了下，眼中闪过些许忌惮。
“你别胡说，我们何时不将李大人放在眼中了？”
“呵”陆宁雪冷笑一声，环顾一圈后，对着老三挑了下眉头，“昨日李大人的话，莫说你们忘了，我陆府都在等着仵作结论，怎得你们就等不了？”
说到此处，陆宁雪忽地定神，面上多了几分深思：“该不会，那个男人死因不是食铺里的吃食问题吧？”
此言一出，地上妇人忽地跳起，竟张牙舞爪地扑向陆宁雪。
那尖利的指甲瞧的陆宁雪心头一震，若要被抓，少不得几条血印子。
“你胡说，明明是你陆府吃食有毒，我当家的便是吃了你陆家的东西，才会身亡，如今还血口喷人，难道陆府家大业大，便能欺了我孤儿寡母么。”
妇人恍若疯癫，在陆宁雪闪躲后，几次扑向她。绕是陆宁雪闪的快，也是险些被挠。
“今日你必须给个交代！不然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陆宁雪踉跄着后退，妇人追的太急，她几次都险些摔倒。
食铺的伙计和管事想要帮忙，却被几个大汉拦下，只得心焦地站着，胆战心惊间，却毫无办法。
“够了！”
陆宁雪在又一次闪躲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妇人的手臂，同时侧步一转，将人狠狠甩开。
“啊！”
尖叫声中，妇人跌坐在地，下一瞬，一张脸惨白无比。
陆宁雪错愕地瞪大了眼，那地上的血从何而来？
“我，我的孩子”妇人张着手，眉眼间均是痛苦神色，疯癫模样不见，只余下怨恨，“你，你们陆家，都是刽子手＆了我家当家不算，还要害我孩子。”
“不，我，我没有”陆宁雪手足无措，在几番慌乱中，冲到了妇人面前，一把将人扯起。
“你不要怕，我们去医馆，去医馆，快喊郎中，快些！”
混乱中，一切都似乎失去了控制，唯有妇人眼中的怨恨极格外明显。
先是郎中来了，后是稳婆，待到结束已是半个时辰后。两盆血水自屋里端出，深深地印进了陆宁雪的眼眸，也停留在了她的心中。
然这边妇人情况刚稳定，衙门那边又来了人，告知仵作已得了结论。
陆宁雪带着满心的懊悔，随着官差前往衙门，同行的还有老三。
二人均是木然神情，待到了衙门，陆宁雪被告知陆家食铺是无辜的。
“那人已死超过十二个时辰，算算时间，白日里不可能去陆家食铺买吃食”
出了衙门，陆宁雪神色恍惚，仵作的话尚在耳边，却只余浑身颤抖。
若，若不是陆家食铺的错，那孩子的账又如何算？
“小姐！”
清竹与清荷自马车上走下，奔着跑到陆宁雪身边，一左一右地扶住人，心下担忧。她二人从食铺一路寻来衙门，却不料见到这般的小姐。这是发生了何事？
“小姐，您的手好冰。”
清荷的声音唤回了陆宁雪的思绪，她一把抓住清荷的手，指尖掐入了清荷手背肉中，如同落了水的人抓住稻草，满心均是期盼。
“清荷，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没了。”
清荷眼底闪过心疼，不顾手上疼痛，另一手将陆宁雪抱住。
“小姐，不是你的错。”
陆宁雪闭眼，不是她的错么？不，是她的错。
若不是她甩人，那妇人不会摔，孩子也不会没了。
清荷与清竹不停地安慰着，试图让陆宁雪不要想的太多。
另一边，老三自衙门走出，听闻此言，大怒地冲上前来。
“啪！”
陆宁雪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老三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要推她？”
五个指印慢慢浮现，于陆宁雪白皙的脸上显出了几分狰狞。
清荷瞳孔微缩，想都未想地挡在陆宁雪身前，清竹更是一把将陆宁雪拉到身后。
“你这人好生无礼，明明是你们先闹的事，关我家小姐何事？”
一只手忽地落下，陆宁雪眼角滑出泪珠，清竹愤怒时被她自背后推向一侧。
“我承认错。”陆宁雪哽咽着说，“我没想，伤她肚子里的孩子。”
真的是，不知那妇人腹中有孩子。那般疯癫模样，她被吓到了。
老三冷笑，一拳又要过去。
“放肆！”
一道男声忽而传出，陆宁雪被吓的闭眼，等待疼痛袭来，却久久未来时她睁了眼。
“傅，傅公子”
一脸冷然抓住老三手的，不是傅赢又是谁？
听了声音，傅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陆宁雪：“为何不躲？”
区区弱女子，怎能挨住男人一拳，实是令人忧心。话落，他一脚踹飞老三。那偌大的块头，却被这一踹踹的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男人，对着女子动手，可还要脸？”傅赢话落，又是一拳过去。
陆宁雪愣愣地望着，或是吃惊，或是害怕，硬是许久未动一分。
待傅赢起身，老三已被打的爬不起来，陆宁雪一个激灵，冲去拦下傅赢。
“傅公子莫要再打，要出人命了。”
老三已被傅赢打的倒地不起，许久未出声了。
傅赢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顺着陆宁雪的手后退，随着便是恼怒。
“你为何不躲？”
反复的质问令陆宁雪垂眸，寻不出解释。
傅赢心头暗火，再看老三，只想再添一脚。然陆宁雪在前，他只得生生忍下。
“莫要耽误时间，去食铺！”
不是没了孩子么，他倒要看看，那妇人的孩子真的只是摔了一跤便没了么！
“去，上祁府去寻祁老来，今儿个这事，本，本公子给你做主！”
陆宁雪被傅赢一把拉住，毫无反抗余地的拖着离去。
清竹哎了一声，在清荷示意下，奔去祁府。
这边，傅赢扯着陆宁雪往食铺走去，徒留老三无力倒在地面，半晌未动。
食铺里，此时气氛压抑一片，在沉默中管事叹息一声。
“小姐还未回来么？”
“还没呢。”。
两句对话落下，又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