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费老师今穿了件黑色羽绒服,只是最简单的款式,但瘦瘦高高的男生好像穿什么都让人赏心悦目。

相比之下,组里那些穿了厚厚的外套却还要在外面套一件白校服的女孩子们,就臃肿得像桑叶吃撑聊蚕宝宝,在费老师面前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上课之前,屎屎在厕所脱毛衣脱秋裤,怎么劝都不听,非画室太热。

刚上课,大家就自觉在画板上夹好了素描纸,刚准备拿出静物书,费老师却:“今不画素描。”

然后他从地上捧起一堆纸,:“我们画速写。”

“哇奥!!!!!”

费老师话音刚落,画室里就怪叫声四起。

速写,在菜鸟们心里就是一个传。

电视里不是经常放吗?一个速写特别牛逼的人,几分钟画好一幅画,画得就跟真的一样……

反正在他们心里,“画得跟真的一样”就足以代表一幅画的水平了。

费老师把手上的纸一张张发下来,每个人拿到的都不尽相同,纸上是书上裁下来的一幅速写范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叶碎碎拿到的是个猥琐大叔,脸上胡子邋遢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画得清清楚楚。

然后费老师:“开始画吧。”

开始画?

有人问:“你不做范画呀?”

费老师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速写画得挺烂的。”

又有人问:“那我们怎么画啊?”

费老师:“就跟着感觉走。”

叶碎碎突然有种前途堪忧的感觉。

她条件反射看向触,触赶紧:“你别看我,我也没学过速写。”

这下真的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犯蒙,一时之间竟没人动手。

费老师速写是真的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做范画,但自觉要肩负起培养社会主义接班饶责任,所以搬出了祖上传下来的口诀——站七坐五蹲三半。

“知道什么意思吗?”费老师问。

有人插话:“知道。就是站着的人画七个头那么长,坐着的人五个头,蹲着的三个半头。”

费老师没想真的有人知道,一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接着补充道:“这个也不是绝对的。男生的话七个头差不多了,女生一般矮一点,六个半头。”

大家心里有底了,都开始动手了。

叶碎碎刚一动手就被骂。

“干嘛呢你,拿个线勾啊勾的。速写最重要的是线条要流畅,一笔是一笔,果断点!”

叶碎碎瞬时有点紧张,心里默念着“一笔是一笔,线条要流畅”,战战兢兢往下画。

这时候她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记住的这句话在她今后的速写练习过程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速写嘛,精髓就是要快。

大家第一次画速写,都分外认真,平均下来一幅画也就用了两个时。

所有人可自豪了,他们两个时就画完了一个人,而且都挺像那么回事的。

费老师靠着墙恨不能朝他们翻白眼:“画完了?我一觉都睡醒了。”

大家:“……”

费老师杵着竹棍在组里转了一圈,表情还挺惊喜:“画得都不错啊,比你们师哥师姐画得好多了,虽然也就用了他们十来倍的时间。”

……他们就当自己是被夸了。

费老师确实是在夸他们,但又随即打击道:“你们也就是刚开始学,有新鲜感,等你们以后画画,只会越画越没兴趣,越画越烂。”

一下午画了两幅速写,大家都挺兴奋,直到去吃饭了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

叶碎碎周五一向懒得吃饭,很早就回了画室。

走到一半,看见江晟哲一个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一手扯着外套一边,好像在挡住什么东西。

以经验之谈,那东西肯定是手机。

叶碎碎清了清嗓子,拔高音调喊了句:“万老师你怎么在这!”

江晟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手机,一屁股滑下凳子。

“伙子动作挺利索啊。”叶碎碎捧着铅笔盒走到他旁边坐下。

“卧槽,你又吓人!”江晟哲重新坐回来,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啊。”叶碎碎拿起一支铅笔开始削。

“玩个手机容易吗我。”江晟哲又把手机拿出来,“我在看花花的微博,她把之前的微博全删了。”

叶碎碎瞄了一眼,心能不删么,现在全世界都在探讨她现男友有没有处女情结。

这时候,葛婧和褚舒进了画室。

葛婧本身跟叶碎碎一个画室,而褚舒是在隔壁,葛婧缠着她来看自己画的速写。

却没想到,江晟哲也在。

两人一对视,同时愣住了,尴尬而微妙的气氛悄悄浮上来。

江晟哲先做出的反应,好像极为自然的道:“过来坐啊,帮忙削铅笔。”

褚舒也没有推辞,跟葛婧坐到了他对面。

四个人以前前后桌的时候,相处得一直很融洽,再围坐在一起,突然就好像真的又回到了以前扯淡聊闲的日子。

气氛渐渐好起来。

聊的话题无可避免地到了缺席的花花。

“花花她今没来是去南京阅卷了,这一届美术考生万人联考。她明就回来了。”葛婧。

其他三人审视她:“你怎么知道的?”

葛婧:“我……带手机了。”

江晟哲“呵”了一声,“胆子挺大啊,不知道学校不让带手机吗?整不想着好好学习,净整些没用的。”

叶碎碎觉得江晟哲不要脸起来也是挺无人能敌的。

葛婧也不吃他这一套,眼神在他身上刮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他外套口袋那:“姓江的你少给我装大爷,兜里什么玩意儿你敢掏出来吗?”

“有什么不敢的?”江晟哲掏就掏,“我是带了手机没错,但我别放在兜里,我就是挂脖子上老师也发现不了。只要是我想藏起来的东西,没人能发现。”

褚舒幽幽开口:“没人能发现么?”

江晟哲一怔,想着褚舒这话什么意思。

褚舒直直对上他的目光,眼里半含笑意。

几个月前的回忆突然过电影般涌上他的脑海,高一教英语的老头从他的单词表下抽走褚舒的那一幕一下跳出来。

江晟哲气势一下弱了大半,声咕哝:“就是偶尔失误……”

褚舒眼里笑意更深了。

叶碎碎削铅笔削出了境界,物我两忘,全然听不到外界的谈话声。

受赡8B仿佛是跟她较上了劲,每次她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尖细的铅笔芯都适时断裂。

“哎哟我去!这笔什么毛病?”

褚舒看了一眼,顺口回道:“该换笔了。不合适就换,留着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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