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梁冠上的颜色也更为柔和,上面带隐隐绣了好看的暗纹。
据这是前朝女官设计的,使得庄严中透着柔性之美,既不显得刚阳,又不至于过于柔美,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英姿飒爽。
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着夏静月一身官服官帽,看上去神气极了,“好C!月儿穿上这一身,看上去真像个官儿。”
夏静月对着镜子看了看,:“今是第一次上任,所以要打扮得隆重一些,往后就可以穿轻便一点的衣服了。”
除了这一身官服外,礼部还配了另一套女服。那套女服比后宫女官的衣服要庄重一些,但比起这一身官服,又轻灵一些,是御前女官常穿的衣服。
而这一套官服,往后除非要参加早朝,要参加隆重的宴会、祭祀等,可以不用穿它了。
老太太不放心地再三叮嘱着,一直将夏静月送出二门,这才既高兴又忐忑地回松鹤堂。
昨夜的一场大雪将京城的街道都堵住了,大清早地就有京衙门的人在清理街道。马车上了官道之后就平坦多了,也不会动不动就被雪堵住。
夏静月抱着手炉,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辛勤打扫官道的衙役。
“姐,您紧张吗?”初雪非常紧张地问。
初晴反倒大咧咧多了,:“你紧张什么?你又不用跟着进宫,咱们在宫外的衙门等着姐就行了。”
“宫里贵人多,万一姐冲撞了谁怎么办?”
外头驾车的黄嬷嬷听到,道:“宫里贵人多规矩也多,姐这些的规矩都学得好好的,焦嬷嬷又暗中给姐补课,姐只要依足了规矩就能立身不败。”
初雪听后,这才没有那么担心,然而到了皇宫大门,见那森严的禁卫军又为夏静月提心吊胆起来。
夏静月从马车上下来后,把手炉给了初雪,往宫门走去。这些东西进宫就不能带着,再冷也得冷着。
正巧顾幽也到了,她走到宫门处,见夏静月过来,停下了脚步,等着夏静月过来。
“顾女官。”夏静月首先问候着。
顾幽颔首,清冷着:“夏女官,这么巧?”
夏静月微微一笑:“不巧,这时候正是咱们进宫的时间。”
皇宫大门有三座门,中间最大最高的门是皇帝与皇太后等身份尊贵之人进出去的,左右两座一点的门,文官走左门,武官走右文,不能混淆。
她们第一上任,司礼监派了一个公公来领她们进去,夏静月与顾幽跟着公公从皇宫左门进去。
后宫女官中有六局一司,而宫廷衙门也设有十二监,每一监都由掌印太监管理着。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就是钱公公,又被外称为御前大总管,夏静月与顾幽以后会跟钱公公打的交道最多。
钱公公钱丙乾是正五品的官位,又是皇帝面前最受宠信的太监,夏静月不敢怠慢,连顾幽这个太傅孙女都略略放下了清高的架子,柔和了不少。
钱公公和和气气地笑着:“恭喜两位女官了,按皇上与皇太后的旨意,以后夏女官主要负责药膳,制出药膳后还要写书出来,用于推广到全国各地。顾女官的主要职责……”
相比夏静月的职责分明清晰,顾幽的职责就难辨得多了,皆因皇太后她有才华,管文笔。但内廷文笔司礼监有专门负责的人,朝廷上的文书中书省那边也有大把的官员。
若是让顾幽管了,就得撤了以前的人。然而顾幽是一个姑娘家,御前女官估计做不了多久,等成亲后就要辞官了,届时交接也麻烦。
钱公公想了想,了一个笼统的:“顾女官就负责文。”
顾幽心底有数,虽然她不肯承认,但现实就是她是跟夏静月凑对进来的。她主动道:“下官就帮忙抄些文。”
钱公公点零头,“如此也好。”
明了职责之后,钱公公依例又讲了一些规矩……
“前朝和后廷的规矩想必礼部与皇后娘娘派去的嬷嬷都跟两位女官讲过了,咱家就不多了,等会儿你们跟皇上磕个头,再去跟皇太后那儿磕个头就各司其职吧。”
钱公公领着二女到御书房门前,停了下来,道:“皇上正跟两位相国大人商议朝政,请两位稍等片刻。”
这一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钱公公事忙,很快就去忙了,让二女在侧殿的一处暖阁上等着,留了一个公公帮她们通传。
这福利还是看在二女是娇滴滴的姑娘才有的,若是其他的官员等召见的话,下再大的雪也得在外面吃着风,别暖阁了,连一杯热茶都没樱
公公过来给二女上了茶,告诉二女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去觐见。
暖阁不大,起来其实是一个茶水间,也没有烧地龙,只是多了一个烧得旺旺的火盆。又因有两个炉子烧着水,使得屋内暖和了许多。
顾幽见久久没有人往这边来,等着也有些无趣,便与夏静月起话来。
“夏女官新官不曾上任,架子倒先摆了起来。”
夏静月双手在炭盆上烤了烤,抬起头问道:“什么架子?”
顾幽道:“那在膳食坊门前,我与你话,你怎么不理我?”
想起那的事,夏静月脸庞微红了红,掩饰地低下头烤火。“那嗓子不舒服。”
“我还道夏女官瞧不上我呢。”
“怎么会呢,顾女官是太傅孙女,令尊又是大都督,谁敢瞧不上你?”
顾幽记着祖父的话,暂时不想与夏静月交恶,便翻过了这一篇,“夏女官的嗓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太傅的身子可好?”
“嗯,看了御医,好多了。”
夏静月听着顾幽的口气与态度,比往常温和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和高傲,暗中称奇。
她与顾幽也没有大仇,既然对方示好,夏静月就与她道起家常来。
顾幽少不得要问起夏静月与左清羽如何认识的事,夏静月回答了。想起心中的疑结,夏静月状似不经意地道:“那我见顾女官与睿王府的王总管挺熟稔的。”
“嗯。”顾幽点零头,颊边飞起两朵红晕。“我与睿王打就熟,与睿王府的人自然熟稔。”
夏静月闻言愣了愣,但见顾幽脸上的羞意不似作假,不由问道:“传闻睿王冷冰冰的不喜与人交往,莫不成对你与众不同?”
顾幽素来清冷的眸子漾起淡淡的柔光,她望着暖阁外面飘扬的雪花,神思飞向遥远的地方,轻柔的声音含着无限的欢喜:“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如何不一样?”
顾幽却收了眸中的柔和,目光转过来,睨着夏静月轻笑:“你有喜欢的人吗?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怎么不一样了。”
这会儿的顾幽比起平时少了几分高冷,多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夏静月心中纳闷,更想知道顾幽与韩潇曾经有过怎么样的故事。
只可惜顾幽再也不提一字,只望着窗外的雪花出神地想着心事,把夏静月晾一边了。
过了一会儿,公公走了进来,皇帝要召见她们。
夏静月与顾幽整了整仪容,随着公公走进御书房,拜见这位大靖最尊贵的人。
皇帝上了一个早朝,又与两个相国议事一上午,精力早就跟不上了,待夏静月与顾幽磕了头后,他勉励了几句,就让她们去向皇太后谢恩了。
皇太后的慈宁宫在皇宫的最西侧,在这下雪的气中赶路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夏静月还好,她习惯了锻炼,又常常调理身体,除了手脚有些冷,其他的还能忍受。
顾幽就惨多了,虽然皇帝怜惜两个女儿家,让她们乘车过去,但车上冰冷冰冷的,连个炭盆都没有,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到了慈宁宫之后,若不是夏静月扶了她一把,她腿僵得都乒在地上了。
夏静月在顾幽身上的穴位上按了几下,让她活活气血,:“你气血弱,平时得多喝点红枣桂圆水,常儿闲着无事,多运动运动,身体就慢慢地好了。”
“运动?”顾幽疑惑地看着夏静月。
夏静月建议:“譬如在院子跑跑步之类的。”
“跑步?”顾幽古怪地看着夏静月,:“好好的闺阁姐,怎地在家跑起步来,这多不雅?你在家做这些出格之事,家里就没有长辈提点你不妥当吗?”
夏静月:“……”
慈宁宫的地龙烧得旺旺的,两人一进慈宁宫就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暖和了下手脚,去了寒气。不敢让皇太后久等,两人解了披风就往内殿走去。
皇太后早已在慈宁宫等着夏静月与顾幽,见她们总算过来了,道:“快过来,外面下那么大的雪,把你们给冷着了吧?快过来哀家这边坐着,这里暖和。”
夏静月与顾幽先依足礼给皇太后请安谢恩,然后才在皇太后的招唤下走了上去。
皇太后让夏静月与顾幽坐在炕上,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
望着面前两个绝色少女,灵动娇柔,皇太后越看越欢喜,“你们得常常往哀家这边过来,哀家最喜欢年轻的辈在膝前热闹了。宫里的公主被教条教得死死板板的,一点趣味都没有,哀家还是喜欢你们多一些,看着心情就舒爽。”
顾幽柔声道:“谢谢娘娘的厚爱,以后顾幽就多来叨忧娘娘了。”
皇太后因身子骨不好,常年宅在慈宁宫中,极少出去,但皇帝素来尊孝道,对皇太后孝顺有加。若能得了皇太后的青眼,不管在哪个贵人面前都有体面。
因而,顾幽自然不会放过讨好皇太后的机会。
皇太后与顾幽了一会儿,见夏静月文文静静地坐在那儿,唇边挂着柔和的笑意,加上长得漂亮气质又好,就多生了些喜欢。她拉着夏静月的手问:“第一次进宫可习惯?”
“习惯。”夏静月温婉地回答道。
“宫里人多,若是有哪个刁奴敢欺负你,你尽管与哀家,哀家给你作主。”
“静月谢过皇太后娘娘。”
内殿的地龙烧得最旺,夏静月只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热,然而皇太后的手虽然柔软光滑,却也冰凉冰凉的,这会儿握着夏静月的手,倒把夏静月的手给弄凉了。
再见皇太后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夏静月问道:“娘娘是不是常常怕冷?”
皇太后慈祥地道:“年轻的时候就时时怕冷,别个十一月了才烧炕,哀家每年九月底就开始烧炕了。”
夏静月听这症状不轻,道:“我奶奶冬也怕冷,所以最近在学着调理这些,不如给娘娘诊个脉?”
皇太后笑眯眯的还未开口,旁边的一个老嬷嬷突然走了过来,笑道:“娘娘这是老毛病了,一直在调理呢,也总吃着御医配的药膳,只是一直总不好。奴婢这儿有娘娘常吃的几个药方,夏女官过来掌掌眼?”
老嬷嬷不容分地扶了夏静月起来,从箱子里拿出厚厚的一叠药方出来。
夏静月疑惑地看着老嬷嬷,皇太后给夏静月介绍:“这位是谭嬷嬷,也惯会调理的,今年哀家吃了谭嬷嬷的几个秘方,身子骨比往常好多了。”
夏静月悄悄地打量了这谭嬷嬷几眼,长相有些偏黑,人长得精瘦精瘦的,眼睛亮亮的发光,看上去很有算计的一个人。
接过谭嬷嬷递来的药方,夏静月一页页看下去,基本都是养气血的药方。
通过她刚才的观察,皇太后的症状应是虚寒之症,再看了一遍这些方子,可以确定是阳虚了。
阳虚之症需要慢慢调理,这些方子倒也对症下药。
夏静月没给皇太后把过脉,倒不好去改方子,再者见皇太后的气色不错,精神气也很好,便略过不提了。
皇太后身边侍候的除了一个谭嬷嬷,还有一个长相一脸和气的屠嬷嬷。
不同于谭嬷嬷到皇太后身边不久,这位屠嬷嬷据跟在皇太后身边三十多年了,是慈宁宫最老的老人。
屠嬷嬷见地龙烧得这么热,一摸皇太后的手脚还是冷的,便把皇太后的手塞进毯子里,又拿了个手炉给皇太后抱着。
皇太后靠着枕,双手放在手炉上取暖,叹道:“人年纪大了,就这样了,不是这儿毛病就是那儿毛病的。你们两个正年轻,可要好好地调养身体,年轻时伤了根本,年老了怎么调养都调不好,再名贵的药吃了也白吃。静月,宫中除了哀家,还有许多嫔妃,你做出来的药膳就以调养身体为主,先让后宫吃着,效果好的就推广到全国去,也让大靖的女子少受些苦。”
夏静月不想皇太后有这志向,心中对皇太后更加敬佩了几分,“静月定不负娘娘厚望,竭尽全力创出造福女子的药膳。”
“哀家相信你。”皇太后欣悦地道。
顾幽有些吃味,口中却笑道:“夏女官处处能耐,倒显得我一无是处了。”
皇太后笑道:“你怎么会一无是处呢,你的才华在女子中少有人能及,你该当为楷模,以身作则,给下女子做一个好榜样!”
“娘娘过赞了,顾幽愧不敢当。”
皇太后却正言:“做女人本就艰难,更不可自轻自贱了。男人瞧不起女人就罢了,如果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