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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祖士稚中流击楫 陈猛虎虎啸山林

祖逖,子士稚,祖上曾经跟随过光武帝刘秀征战天下,从那时候起,祖氏便是士族大家,历代都是两千石的高官,祖逖的父亲祖武,是司马昭刚刚被封为晋王时,府内的第一位幕僚,那时候,是公元二百五十五年,因此祖逖对于司马家族,是忠心耿耿,后来祖武被调任为上谷郡太守,与北方蛮夷打交道,祖武赏罚分明,尺度统一,很快祖家的威名便在在胡族之间传播开来,祖逖之名也逐渐流传,直至阳平之战,祖逖接连挑死石勒九员大将,“商纣王”的威名,彻底震慑华夏。

祖逖收拢宗亲仆人三千余人,与两千步卒整编成军,融铸铁器,造造大船,置办刀甲,立下雄心壮志,众人都是众志成城,不料在大船开动的前一天,祖逖的家仆王安突然跪在祖逖面前,痛哭流涕,祖逖问之为何,王安哭诉道,

“小人本就是羯人,您要攻打的是小人的族人,小人不能做对不起族人的事情啊!”

祖逖的儿子祖涣闻之大怒,拔剑欲斩王安,怒骂道,

“你这狗奴!你虽然是羯人,但是这些年,你吃的是我大晋的粮食,盖的是我大晋的棉被,娶的是我大晋的女人,如今到如此关头,你却忠于族人而不忠于大晋!”

王安跪地哭诉,宁死也不同族为敌,祖逖却是叫住祖涣,道,

“罢了罢了,我们前去征讨的,是北方那些作恶多端的恶人,恶人不分羯族汉族,你若是执意不肯随我前去,我便自给你钱粮,自寻出路去吧!”

祖逖对于家仆一向很好,此时也没有斩杀王安,王安三拜而退,祖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这一念仁善之心,才给祖家,保留了一丝血脉。

很快,三十艘满载着兵士和军械的大船缓缓开动,此时,正值七月,江水泛滥,大船行至江心中流,遥见涛涛江水向东流,雄心壮志涌心头,祖逖看着眼前汹涌的江水,眼前又浮现出山河破碎,百姓涂炭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想到自己困难的处境和壮志难伸的愤懑,祖逖胸中,热血涌动,豪情万千,眼眶湿润,泪撒长江。

突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突降一道霹雳,其声隆隆,振耳发聩,众人皆吓得伏在船甲之上,只有祖逖,岿然不动,只见祖逖望着滚滚东流的江水,面容豪情,用手猛击着船楫,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祖逖,如果不能肃清中原逆贼,匡扶朝纲社稷,犹如此大江,有去无回!”

豪情万丈,势破云天,众人皆惊叹祖逖的豪情壮志!

话说在祖逖心中,已经为自己规划好了战略,自己兵少将寡,不宜与石勒正面撕斗,先从平叛小规模的盗贼开始,慢慢积蓄力量,以图大事,这豫州有两处依附石勒的贼人,一处是太丘的张平,一处是谯城的樊雅,张平聚众五千贼人,樊雅则是聚贼兵一万,二贼皆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祖逖就打算先从这二贼开始入手。

祖逖行军道芦洲,打算先礼后兵,派参军殷乂前去劝降张平,殷乂乃是祖逖三岁少子祖道重的老师,平时说话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没有人比他更能说,祖逖深以为殷乂是最合适的人选。

殷乂单骑来到太丘,见到了张平,时张平心里,对于降不降祖逖,也是犹豫不定,石勒虽然强大,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石勒不一定能顾得上自己,祖逖却都已经杀到家门口了,而且祖逖的“商纣王”之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到万不得已,张平也不想与祖逖为敌,于是厚待殷乂,为殷乂摆下大宴。

殷乂学习了十几年的诗书礼法,内心里,其实是很看不起像张平这样的盗贼,但是军令在身,殷乂只能放下对张平的藐视,与张平对饮,张平决心投降祖逖,二人相谈甚欢,酒过三巡,殷乂大醉,睁着惺忪醉眼,遥见此屋还算是豪华,于是指着房顶,对张平言道,

“此屋,是你的房舍吗?”

张平答是,哪知道殷乂举着酒杯,哈哈大笑,酒气上涌,藐视张平的心气顿时压抑不住,胡言乱语道,

“主公来时,可拿这里当马棚,战马一定会很高兴!”

张平心中大怒,但是强忍不发,遂不言,只与殷乂喝酒,少顷,步卒抬上来一口大锅。锅里炖了些熟肉,在这个乱世,能吃到肉,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这也是当地人,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连着锅一起端上来,表示自己对客人毫无保留,哪知道殷乂见到此锅,却是言道,

“这口锅要留着,将来可以作融化铁器,炼造兵器之用!”

张平见殷乂如此藐视自己,将满腔怒气压制住,一脸冷峻,看着殷乂,道,

“这是寻常百姓吃饭用的锅,等天下平定了,还需要它来做饭,被用来炼造兵器,那么吃饭用什么?”

殷乂却是把就被掷到地上,指着张平,道,

“你脑袋就快没有了,还吃什么饭!”

张平勃然大怒,当即掀翻了案几,拔出宝刀,一刀朔死殷乂,骂道,

“汝等辱我太甚!”

于是张平起兵固守太丘,祖逖不知情,以为张平不肯投降,便领兵前来攻打太丘,遥见太丘城池高深,易守难攻,祖逖长叹一声,驻兵于太丘城外三十里。

时祖逖帐下大将董昭寻到祖逖,道,

“主公,我听闻张平的反叛,是因为殷乂太过于傲慢导致的!主公何不遣人再去游说张平?”

祖逖疑问道,

“你怎知道?”

董昭道,

“太丘城内,有一名我的发小,叫谢浮,在张平的手下担任副将,此事正是谢浮告诉我的。”

祖逖顿足叹息,道,

“书生坏我大事!此事再派何人可去?”

董昭跪拜道,

“末将不才,甘愿一试!”

祖逖应允,董昭扮作流民,连夜入城,先见的却不是张平,而是自己的发小谢浮,谢浮见到董昭也是大喜,拉董昭到了自己的屋子,二人礼毕,俱是说明来意,谢浮久闻祖逖之威名,有心归降,但是张平杀了殷乂,断了后路,张平决然是不会降的!

董昭道,

“上番是殷乂太过于羞辱张平,此番我前来,正是于你讨论个章程,我打算再见张平,劝他投降。”

不料谢浮道,

“张平不可能降的,此时他正在修书,因为太丘城内兵粮不济,张平正在向石勒求援,让石勒派大军前来征讨祖逖!”

董昭惊呼道,

“如今主公只有五千兵马,如果石勒大军前来,恐怕抵挡不住!”

二人皆是不言,背过身躯,烛火一闪一闪地,照着两个人的脸,突然,两个然几乎同时转身,异口同声,道,

“我有一法!”

董昭和谢浮心有灵犀,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于是二人怀揣着尖刀,来到张平的住处,张平屋子外的卫兵都认识谢浮,也不做盘查,边让谢浮进了屋,董昭留在门前,董昭左右盘着步子,打探着情况,遥见这里来来回回有数十名兵士在巡逻。

突然屋子里,张平惨叫一声,屋外的兵士大惊,正准备进去,董昭掏出尖刀,一刀一个,尽皆捅死,兵士呼啦围上来,谢浮提着张平的人头,大呼道,

“张平已死,祖逖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内,降者不杀!”

众兵士见张平都已经死了,便丢了兵器,城内五千守兵,都投降了祖逖,祖逖将其收拢,训练,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太丘城,而且让祖逖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人之多!

但是祖逖虽然拿下了太丘,但是城内无粮,兵士都饥饿着肚子,祖逖的处境十分艰难,便与弟弟祖约,儿子祖涣并大将董昭,谢浮,韩潜,牵腾,方库前来商议,谢浮言道,

“主公,城内并非无粮,只是囤积在七八家大户手里,他们不愿意拿出来做军粮,我们也没有钱买他们的。”

祖涣怒道,

“如今乱世,士兵都吃不饱肚子,怎么能保护他们一方水土!”

祖约在旁边阴森森地说道,

“不如我派兵抢了再说!”

祖逖却是斥责道,

“我们是朝廷派来庇佑百姓的,连张平这些盗贼都没有抢劫他们,我们又怎么能这么做!”

众人不欢而散,但是第二天,祖逖却发现士兵突然之间都有饭吃了,于是将谢附来,祖逖厉声言道,

“怎么回事!说!”

谢浮道,

“昨夜……少主和士少和末将,董昭派兵洗劫了太丘大户,得来的粮食全部分给了士兵,此事不能怪罪少主是士少,兵士实在是饥饿,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士少就是祖约的表字。

祖逖却并没有发怒,长叹道,

“涣儿和士少也是为兵士着想,确实是不能怪罪他们,但是这些大户,拿出来粮食给我们,我们应该对他们有所补偿,否则又跟盗贼有什么区别!”

于是祖逖派谢浮把城内八家遭到洗劫的大户全都聚拢在了一起,祖逖带着祖约,祖涣,谢竿董昭,亲自给他们赔礼道歉,并且当着他们的面,将祖约,祖涣杖责二十军棍,祖逖对众大户道,

“你们各自清点一下,少了多少粮食!报之于我!”

大户各自清点,但是祖逖却发现被洗劫的粮食,和分发给士兵的粮食不对,少了一百石,盘问之下,原来是祖约私藏了一百石粮食,祖逖大怒,遂当场将祖约杖责八十军棍,祖逖长叹道,

“士少贪财好权,此后必为之乱。”

没想到祖逖一语成谶。

祖约乃是祖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依旧不出军法,众大户见祖逖执法丝毫不留情面,说话又是讲规矩,都十分感动和佩服,遂不要求赔偿,把自己家还剩下的粮食全都无偿献给了祖逖,祖逖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话说祖逖拿下太丘之后,日夜操练,准备择日攻打谯城的樊雅,不料樊雅却是先行一步,派人混入太丘,在夜中突然反叛,晋兵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胡乱攻杀,城内乱作一团,董昭第一个反应过来,绰起宝刀,大呼道,

“所有人,奔去左帐!”

左帐乃是之前张平的训练之所,祖逖入城之时,也去训练过几日,后来废弃,混入城中的贼兵,不知道左帐在那,胡乱窜走,董昭见着没有按路线走的人,不由分说,上来便一刀朔死,连杀了七八人,贼兵见事败,也自不作乱,假意随着大军前往左帐,叛乱还未开始,便被董昭遏制了,董昭因此被祖逖封为先军校尉。

天亮之时,南中郎将,征东将军王含得知祖逖要进攻樊雅,怕祖逖不敌,遂派参军桓宣率领五百兵马前来相助,桓宣跟樊雅乃是同乡,王含派桓宣前来,正是来游说樊雅,桓宣单骑驶入谯城,见到樊雅,言道,

“祖逖胸有大志,他的目标,不是像你这样的小盗贼,而是刘聪,石勒这样的窃国大盗,祖逖对于张平的死,一直心有愧疚,其实是因为祖逖的使者殷乂出言不逊,侮辱张平,才导致了张平的反叛,这不是祖逖的本意,你如果现在投降祖逖,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可以追随祖逖,建立功勋,但是你如果执意反抗,大军就会前来,祖逖后面的援军可是征东将军王含,就凭你这些乌合之众和一座孤城,能守十天,算你樊雅命大!”

桓宣此言,言辞有度,恩威并施,既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又给樊雅留了面子,樊雅思索片刻,道,

“愿降!”

祖逖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了豫州两名大贼,此后,祖逖在豫州南征北战,众贼人皆听闻祖逖之名,或逃或降,祖逖无有不攻克者,短短半年的时间,祖逖便收复了大半个豫州,兵马聚集了三四万之多,粮草军械无数,成为了江北守护江东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世人皆称祖逖为“祖豫州”。

暂不提祖逖之时,话说在这上邽,陈安自救了司马模的世子司马保之后,自在上邽招兵买马,司马保对于陈安也是十分优厚,敬称陈安为“尚父”,所有军国大事,均是交付陈安处理,但是陈安的权势,却遭到了很多人的妒忌。

一日早朝议,陈安像往常一样来到宫内,不想今日的朝堂,却跟平日里不同,陈安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陈安,这里杀机四伏,突然,四周传来哗啦啦的脚步的声音,朝堂内外,顿时站满了刀斧手,足足有数百人,为首一人真是西羌将军张春!

陈安拔出双刀,一脸戒备地看着张春,道,

“张春!你要干什么!”

不料张春还未说话,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陈安!今天你死到临头了!”

不用见人,光听这个声音,陈安就知道,说话的人,乃是司马保的内侍中涓杨次,此二人一心想要权势,于是狼狈为奸,蛊惑司马保,司马保性格愚昧,优柔寡断,不辨事理,对张春和杨次都十分信任!

陈安骂道,

“你俩狗贼,沆瀣一气,长安沦陷之时,皇帝曾经派来使者,乞求援兵,却被你们二贼扣押,你们以为我陈安不知道吗!”

张春拔出宝刀,指着陈安,道,

“知道又能如何!此地当为你葬身之地!”

陈安怒视张春,杨次,道,

“要杀我陈安,也要看看你俩狗贼有没有这个本事!”

张春一声令下,刀斧手如潮水般,涌向陈安,陈安左右手皆能使兵刃,此时两把宝刀左右开弓,阵阵如风,刀刀见血,殿内顿时充斥则兵士的哀嚎!

陈安自知不能力敌,一边杀,一边往殿外退去,张春见五百刀斧手竟然杀不了陈安,大怒,亲自举刀来战陈安,方才吃下三招,便险些被陈安一刀砍死,张春心惧,不敢上前,众兵士见张春心怯,自也不敢上前,陈安瞪着虎眼,皱着怒眉,与张春并数百兵士对峙,杨次建见状,捏着嗓子大骂道,

“养你们都是干什么的!斩杀陈安者,封赏五百黄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兵士又是一拥而上,轮番来战陈安,只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张春见陈安如此勇猛,不禁感叹道,

“陈安字猛虎,真是人如其名!”

陈安杀出重围,自知上邽已经不能再呆了,自投往西凉张寔,张寔对于陈安接待十分隆重,封陈安为讨虏将军,陇城太守,镇守陇城,于是陈安自在陇城招兵买马,但是对于南阳王司马保,陈安仍然按照封臣向其进贡。

话说西凉自在张轨统治时,便忠于大晋,张轨死后,其儿子张寔继位,同样忠于大晋,长安被刘曜攻破,张寔派出大军来救,结果刘曜进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未经一个月,便攻破了长安,掳走了皇帝,大军于是返回,张寔对于长安的失守,非常自责,而此番,张寔几乎派出全国之兵,誓要夺回长安!

张寔遂以大司马韩璞为大将军,坐镇中军,领三万兵马,灭寇将军田齐为左军将军领一万兵马,抚戎将军张阆为右军领一万兵马,前锋都督阴预为前锋将军,领骑兵一万,四路兵马共计六万,点大将宋毅,宋辑,辛韬,张选,董广随军同行,向长安进军,同时命陇西太守陈安,故地太守贾骞,陇西太守吴绍,金城将军窦涛各自起兵与大军接应!

刘曜得知大军前来,惊慌不已,遂命自己两名跟随自己时间最长,对自己最为忠心的部将,乔智明和李景年,各自率领一万兵马前去抵抗,二人领兵前去,伏兵于回石谷,不几时,遥见一队兵马急行前来,乔智明,李景年马上从山上杀出!

话说山下这队人马,正是陈安所率领的陇城兵部,共约八千余人,陈安报仇心怯,催促兵士急行,不想在这回石谷,遭到李景年和乔智明的伏击!众兵士见有伏兵,尽皆大惊,兵马大乱,陈安右手绰着丈八蛇矛,左手端着青龙偃月刀,怒喝道,

“不要乱,私动者,斩!”

兵马之乱,遂止。

李景年和乔智明引兵冲杀而来,两军混战一团,陈安怒吼一声,顿时山谷震动,枝叶簇动,鸟雀齐飞,走兽奔逃,犹如虎啸山林一般!李景年和乔智明从未见过如此勇猛之人,也是心惊不已,陈安声若惊雷,面似奔马,横眉冷对,怒目圆睁,勒马狂奔而来,以一敌二,丝毫不惧,右手丈八蛇矛左右开花灵动如梨花飘落,左手青龙长刀上下翻飞气势虎虎生风!

李景年和乔智明合力勉强招架这陈安的攻势,吃下十合,自知不敌,陈安的丈八蛇矛枪枪见血,李景年又吃下十合,被陈安连朔了七八个血窝,坠马而死,乔智明见李景年坠于马下,惊得是肝胆破碎,手下一慢,人头已被陈安左手的青龙长刀削下!顿时血涌如注,奔飞三丈之高!

匈奴兵遥见乔智明和李景年身死,各自大惊,慌忙逃窜,陈安杀红了眼,杀下奔走,左右厮杀,直杀的回石谷血流成河,累尸遍地,方且回军!

败报很快就传到了长安,刘曜得知乔智明和李景年设下埋伏,反被陈安反杀,心中大惊不已,而更让刘曜恐惧的是,西凉大军再过十几日便能杀到长安城下,以刘曜现在的兵力,肯定是无法阻挡的,究竟这刘曜有无退敌良策,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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