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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佛图澄言善杀神 攻不备孔苌逞威

话说石勒被段疾陆眷围困于襄国城,多次冲锋不得出,城内只剩下了三日的粮草,日渐不济,石勒急火攻心,口内生疮,头晕目眩,卧床不起,病势渐重,以为临终,遂召来孔苌谋事,石勒道,

“博武,你虽为武将,但是有勇有谋,对于时局的把握理解颇深,我自把你比喻成高皇帝之韩信,烈祖之云长,太祖之妙才,大皇帝之伯言,如今局势危急,你可有妙策破敌?”

孔苌跪拜在石勒的床榻前,泪流满面,却是一言不发,石勒长叹一声,挥了挥手,孔苌恨退,少顷,石勒又召见张宾,强撑着身子,看着作揖的张宾,道,

“孟孙,这鲜卑人对我们围而不打,意欲困死我们,城内粮草不足支撑三日,待粮尽之时,鲜卑人必定会破城而入,我军必亡,孟孙自有孔明之谋,奉孝之策,不知现在可有回天之术!”

张宾长叹一声,道,

“鲜卑人的五万大军把襄国城围得水泄不通,数次冲锋皆败回,此番战局,即便是孔明在世,恐怕也没有办法。”

石勒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散了去,长叹一声,瘫在床上,两只眼睛虚弱地看着床榻的上空,脑袋里乱成一锅粥,叹道,

“莫不是上天要绝我石勒在这襄国!”

突然,张宾上前一步,低声道,

“郡公,或许有一人有解围之法!”

石勒猛然扭头看着张宾,道,

“何人?”

张宾言道,

“此人名叫佛图澄,龟兹人,是个大和尚,道法高深,曾两度到天竺求道,有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之能,其门徒遍布海外,有此人相助,鲜卑定然可破!”

石勒仿佛是在即将要淹死的前夕,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慌忙撑起身子,拉着张宾的手,道,

“大佛现在居于何处?”

张宾道,

“大佛现在就在襄国城中,此应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后路!”

石勒在张宾的搀扶下,挣扎起身,拉着张宾,巨咳不止,少顷,石勒言道,

“有如此大佛在城中,我石勒竟然不知,实在是罪过,当亲自去大佛处请罪!”

说罢,石勒沐浴更衣,强撑病体,与张宾来到佛图澄的住所——城北的一间毫不起眼的小草屋,石勒推门而入,遥见屋子正中,摆放这一大两小共三座佛龛,一位老者正面对佛龛而坐,闭目养身,石勒轻呼道,

“羯人石勒拜访大佛!”

只见那人起身,石勒但见此人,白眉垂胸,银发尽髻,面容慈蔼,手里拿着三两件法器,倒是一派佛家无争之态,那人起身走到屋口,作礼道,

“佛图澄不知郡公到此,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石勒回礼道,

“羯人石勒,打扰大佛清修,乃是罪过,万望大佛切莫怪罪!”

二人礼毕,石勒于佛龛之下三叩首,其态甚是恭敬,二人于内屋坐定,石勒一阵巨咳,掏出绢纸掩鼻,却见绢纸浮出一大口的血色,石勒赔罪道,

“小民最近身染重疾,玷污了这佛堂,实乃大罪果!”

佛图澄却是说道,

“郡公可知病从何来?”

石勒摇头作不知,佛图澄倒也不避讳,直言道,

“郡公乃是天上的天杀星下凡,只因郡公平生杀人甚多,尸山血海,不以能载,此刻郡公急火攻心,正气耗尽,其刀下冤魂趁机,俱来向郡公索命,此疾由此而来!”

石勒心中暗吃一惊,道,

“小民听闻大佛知前后三百年,却不知小民可命送于这襄国城内?”

佛图澄却是轻轻一笑,道,

“生死有命,均写于生死簿之上,阎王三更催收命,凡人活不过五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能强求。”

石勒抿了抿嘴唇,突然跪拜在佛图澄面前,叩拜道,

“大佛,我听闻您有无上法力,乞求大佛助我一臂之力,破了这城下之围,待我石勒发达一天,我定重谢大佛!”

佛图澄其心十分犹豫,石勒叩拜已久,佛图澄才把石勒拉起,坐定,道,

“郡公莫慌,老衲可以帮你。”

石勒大喜,不料佛图澄忽然话锋一转,眼睛盯着石勒,却言道,

“你却要应老衲一件事情!”

石勒道,

“只要大佛能解了小民的城下之围,莫说一件,十件,百件都不是问题!”

佛图澄道,

“没有十件,也没有百件,只这一件!”

石勒急问道,

“不知大佛所为何事?”

佛图澄看着石勒,道,

“郡公只是应下,以后,凡不杀者,不杀,凡三杀者,一杀,此事足矣!”

石勒一愣,犹豫片刻,道,

“大佛,非小民不应,此世若为太平盛世,天下宗法有序,生死皆有官府,但是此世,为乱世,杀一人为罪,屠百万成雄,不杀不足以立威,不能以成大事!”

佛图澄道,

“天下纷纷,皆为兵起,天下攘攘,皆为兵没,老衲并非是阻止郡公开疆破土,成就伟业,而是让郡公心常怀慈悲,只要郡公在举起屠刀之时,心有此念,杀与不杀,皆在郡公一念之间!”

石勒拜服道,

“大佛佛法高深,小民自当顿悟!万请大佛赐小民破城之法!”

佛图澄微微闭了眼睛,也不看石勒,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道,

“天下万物,离不开天与地,天不能行,则可遁地!”

石勒好生思量着佛图澄的话,许久,石勒茅塞顿开,对佛图澄三叩首,道,

“小民有所顿悟,万谢大佛赐法!”

不过得了破敌之法的石勒,依旧没走,似乎有一些难言之隐,佛图澄见状,睁开眼睛,看着石勒,道,

“郡公还有何话要说?”

石勒犹豫再三,还是跪拜在地,言道,

“其实小民还有一事不解!”

佛图澄道,

“尽可说来!”

石勒道,

“大佛说小民是天上的天杀星下凡,大佛自是慈悲心肠,为何却要帮我?”

不料,石勒问及此言,一向面色清冷的佛图澄的脸上,突然少见地露出了悲伤的神情,长叹一声,道,

“其实此番老衲从天竺远道而来,非是来寻郡公,而是来寻下凡到人间的武曲星,不想老衲晚来了一步,武曲星暴亡下邽,此乃大晋亡国之兆!天下兵革互兴,百姓流离失所,需要一位人豪站出来,匡扶天下,终结乱世,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而这个人,非郡公莫属!此乃天意!天意!”

石勒大喜而退。

回到军中,石勒的病,似乎两刻之间全好了,当夜,石勒马上召集全部人马,与城中向外挖地道,郭黑略,刁膺,夔安,支雄等大将尽皆恍然大悟,喜道,

“妙计!妙计!神不知,鬼不觉,于地道之中逃出襄国城,真乃妙计!”

石勒却只是笑,并不言语,张宾却是走到郭黑略面前,笑道,

“此地道,非遁逃之地道!”

郭黑略不解,摸着头,道,

“挖地道不是为了逃跑,还能是为了什么?”

张宾道,

“此地道,直通鲜卑人的后军,段末波!”

“段末波!”

众人大吃一惊,石勒继续言道,

“段末波自在风谷大胜了我们一阵,而且此时,又坐阵后帐,心中必然料定襄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而必不会加以防备,段末波此人极好饮酒,而我听闻,段疾陆眷又以风谷之胜为由,赐给了段末波三十坛好酒,此刻段末波定然大醉于军中!”

张宾继续言道,

“挖此地道,正是直通段末波后军,趁其不备,神兵天降,击溃鲜卑!”

石勒众人拟定好策略,白天用篷布遮盖洞口,军士皆做饥饿状,晚上趁夜深挖地道,鲜卑人并不知晓城中兵士所为,只见其白天因为饥饿四处乞食,更加不以为意,只待主将的一声令下,杀入城中!

三日之后,地道已成,向襄国城外挖了三十里,半人高,一人宽,当夜,孔苌亲自领了一千兵士,沿着地道一路潜行到城外鲜卑人后军的段末波处。

一切正如石勒所料,段末波以为风谷大败石勒,而石勒又被围困在襄国城,此时已经成了鲜卑人刀俎上的鱼肉,任其宰割,段末波不以为意,又恰逢段疾陆眷送来美酒,遂整日酒醉军中,孔苌带着一千兵士伏于夜中,遥见段末波后军哨岗皆没,只有零散的几支人马在巡逻,孔苌心中暗道,

“真是天助我也!”

孔苌遂率领兵士,偷偷摸到马棚出,暗中宰杀几名马官,夺了马匹,孔苌正欲动手,不料中军帐之中,跌跌撞撞走出一人来,孔苌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段末波手下大将公孙爪,显然中帐之中,又摆下了酒宴,众将领皆是大醉,蹒跚着步伐,从军帐中走出,孔苌掏出宝雕弓,捻弓搭箭,手指一送,只听黑夜之中,“嗖”地一声,当下射死了公孙爪!

孔苌掏出宝刀,大喝道,

“众将,遂本将军一同杀奔敌营,擒杀段末波!”

说罢,原来静谧的黑夜之中,陡然杀声震天,孔苌的兵士夺下马匹,冲入后军之中大开杀戒,鲜卑兵但见公孙爪被射死,又听四处都是喊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敌兵来了多少兵马,尽皆大乱,寒不择路,只顾奔命,孔苌绰刀,只身冲到中帐,箜然听到帐外的喊杀之声,心中暗道有伏兵,遂已经穿上了铠甲,手上绰着一柄弯刀,伏在帐边,但见孔苌冲进帐中,手上长刀一斩,却是扑了个空,原是酒醉,看不清孔苌在哪,孔苌回身一刀,砍死箜然,谷梁荼绰起长刀,摇摇撞撞地本来,被孔苌一刀砍翻在地!

只见中堂之上的段末波满脸潮红,眼皮翻白,却是一脸的大怒,骂道,

“汝等狗贼!如何突袭我后军!可知本将军是谁!”

孔苌突然笑道,

“今日就是为你而来!”

说罢孔苌绰刀疾步奔向段末波,孔苌还未奔到,段末波酒醉,摇椅晃地站起来,见身前人影已经飘来,挥刀欲砍,不想脚下发软,一个趔趄,直接扑在孔苌脚下,孔苌原本想当场宰杀了段末波,不料此刻孔苌看见因酒醉而丝毫不能反抗的段末波,突然又改了主意,寻来绳索,把段末波上下捆了个结实,然后将其绑在马尾,孔苌上马,拍马而出,段末波跟着马匹跑了几步,就跟不上了,任由被马匹拖在地上狂奔!

话说子夜时分,段疾陆眷正在觉寝,忽闻后军杀声震天,段疾陆眷慌忙起身,一名兵士连滚带爬地冲进中帐,大呼道,

“大将军!敌兵……劫……劫……劫寨!”

段疾陆眷大惊,慌忙出了中帐,但见大寨已经是一片火海,数不清的匈奴骑兵左右奔杀,鲜卑兵毫无防备,甲不及身,手不绰刀,任由匈奴兵宰杀!孔苌则是骑着一匹黑马,手中长刀上下翻飞,少顷便砍死数十员兵士,段疾陆眷仔细一看,马后还拖着一人,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堂弟段末波!

段疾陆眷大怒,用手指着孔苌,大呼道,

“此人辱我太甚!给我杀了他!”

不料段疾陆眷这一呼,却正让孔苌发现了他,孔苌瞥了兵士,奔马直冲段疾陆眷奔来,手中长刀左砍右杀,阻拦者人头纷纷落地!

段疾陆眷大惊,慌忙逃回帐中,孔苌下马冲进大帐,段疾陆眷退无可退,手中无刃,只持一烛台自卫,孔苌刀刀只捅段疾陆眷心窝,段疾陆眷左右闪躲,正当生死存亡之际,布帐忽然被人用刀割开,一员大将窜了进来,原是段匹磾,孔苌和段匹磾隔着案几对峙,谁也不敢先动手!

正当此时,只见襄国城门打开,石勒率领兵士尽皆冲杀出来,石勒身后,郭黑略,桃豹,王阳,刘征,逯明,支雄,夔安,郭敖,刁膺,郭权等一干猛将齐齐杀出,直杀的鲜卑兵血流成河,累尸不叠,奔逃不及,皆成了石勒的刀下冤魂!

段疾陆眷被段文鸯救走,下令撤兵,残兵败退,被石勒彻夜追杀,留尸五十余里!

石勒大胜而回,收缴辎重,兵器,马匹,粮草无数,遂开账大赏三军!

段末波被押了上来,此时段末波被绑于马后,拖了一夜,满身伤痕,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了,石勒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段末波,左右视其众将,道,

“此人该当如车处置?”

郭黑略第一个站出来,跪拜道,

“风谷一战,正是此人设伏,害死了我兄弟李富,此合当天意,落于我手,当在李富灵前,千刀万剐了他,以祭奠李富的在天之灵!”

郭黑略,桃豹,王阳,刘征,逯明,支雄,夔安,郭敖,刁膺,郭权等大将一齐跪拜在地,呼道,

“千刀万剐,祭奠李富!”

未知这段末波性命如何,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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