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日常,世事无常

自那日之后,司马安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落雨数着从一周三次到三周一次,一月一次,半年一次,到后来一年一次。

在这时间里,落雨也一地长大,大得它的身子占了司马靖房间的四分之一。

落雨要睡床,他就拿了许多被褥给它铺了一张床,它的饭量日渐增长,平均每日要吃掉两桶米饭,他们院子里的米缸很快就见磷,司马靖的母亲便拿自己的月例去买米。

这样平平静静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其中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司马征娶了大学士的嫡次女方氏,而司马红的亲事至今没有下落。一开始王如汝是有意御史大夫许家的嫡子,可惜人家喜欢清流门第,书香世家的娴静温和的姑娘,司马红明显一个也不达标。

王如汝急得焦头烂额,十七岁的年纪在古代属于大龄剩女了。偏司马红一点也不急,整日骑着司马易给司马征从皇后手里拿回来的那匹名马到处炫耀,嚣张跋扈传遍满京城,更没有哪家敢娶她了,王如汝连连悔恨太惯着她了,导致今日的无法无。

落雨没有见过司马红和司马征还有他过了门的新娘子,它甚至没有出过门,最多被司马靖牵着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它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正如当初刚睁开眼时被那么多人围观一样,或许就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可谁知道呢?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也不错,等死就好了。

落雨打了个瞌睡,迷迷糊糊地见司马靖推开门往外走,三年的时间他从五岁的孩变成了八岁的男孩,学完了《孙子兵法》《百家姓》《战国策》《史记》还有各种他自己找来的兵法书,落雨没有什么再可教他的了,便跟他讲《三国》和《水浒传》的故事。

司马靖每次都很认真的听,他把关羽当成自己的偶像,还长大要留一把关羽的那种大胡子,落雨一阵嫌弃。

王如汝越忙,司马安的病就越重。现如今才九岁的姑娘,连出房门耍一下都不成了,只能整日待在房里关门关窗,烧着暖炉,面色苍白无力,瘦如纸片。

有时她对着镜子笑话自己:“你瞧瞧,这样的人像不像一具喘着气的尸体?”

如此关着的房门就是埋葬这尸体的棺材了。

这一司马靖照例去看司马安,直到晚饭过后还没有回来,老妾在家急得跳脚唤身边的老丫环去打听才知,大公子司马征坠马摔断了腿,王如汝正大发雷霆。

后院的上房里,哀嚎满,十几个丫环厮被按在地上打,满身的血迹,一个赛一个大声地喊着“夫人饶命”

王如汝全当没有听见,司马易急得在屋外走来走去,青筋暴起,司马红跪在地上哀怨地揉揉膝盖满脸不耐烦。

王如汝看着司马红这幅样子,心里恨极了,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你哥哥若出了事,我便扒了你的皮”

司马红“哼”的一声,扭头不满道:“又不是我让哥哥摔的,他自己骑的不好管我什么事,娘你怎么能冤枉人呢”

司马红捂着被打红的脸,委屈不已。这还是母亲第一次打她。

错又不在我,凭什么?

“难不成哥哥受了伤,被人碰着磕着了,都要怪在我身上不成?娘怎么这么偏心!若是将来哥哥上战场被人割断了手脚,也要怪我?他倒是一辈子别出去,在家里当姑娘养着好啦!”

司马红越委屈得越过分,司马易怒极,抬腿一脚踹倒了司马红。

“啊——爹爹你——”

司马红支着身子想要叫骂,被司马易盛怒的目光逼退,不敢出一言顶嘴了。

司马易压着怒火,沉声道:“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不知高地厚的东西”

被打了一巴掌又被踹了一脚,司马红这辈子受的苦加起来都没有今多,她从地上爬起来放声大哭地夺门而出。

屏风里坐着哭哭啼啼的方氏,大夫行了个礼,不知与方氏了什么,方氏大叫一声顿时晕倒在司马征的床边,王如汝和司马易连忙进去。

“进来人,把少夫人扶去耳房休息”王如汝对外面叫一声。

待丫环们扶了方氏出去,司马易焦急地问情况如何。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令公子的腿怕是废了,药石无医啊”

司马易和王如汝皆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夫,司马易暴走给了大夫一拳,大吼:“庸医,你的什么鬼话!”

大夫牙被打掉了一颗,愤袖出臂,哼声道:“将军只管叫御医来,想必也是这个结果,一群蛮横无理的粗俗子”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出门,留下木然无法接受现实的夫妇俩。

司马靖直到半夜才被放出来,老丫环在门外等着冷得缩手缩脚,见到司马靖高胸跑上去,笑道:“公子总算是出来了,姨娘可是急坏了,晚饭都没吃”

司马靖亦没见过这等场面,一个接一个被打死都丫环从屋里托出去,滴了一路的血,看着便触目惊心,司马靖哪里见过死人,站在树头吐了好一阵,此时胃里绞着难受,更别提吃东西了。他劝了司马安别出去看,待她睡下才出来。

司马靖白着脸,声道:“不这些了,我们先回去吧”

老丫环忙答应,扶住司马靖走回去,老妾站在门口泪眼朦胧的眺望,等着儿子的身影出现。

司马靖一出现老妾便抱住他,一边狠拍他的背一遍哭泣:“吓死娘了,吓死娘了……”

老丫环连忙劝道:“姨娘别打了,公子也是受了不少惊吓”

老妾这才放开他,临进了屋,非要亲自服侍着儿子沐浴,司马靖一头扎进热水里方才的恐惧不安才降下来不少。老妾又下厨煮了一锅白粥,司马靖喝下几碗,抬头一问:“落雨吃了没有?”

老妾一愣,她倒是把那匹马忘记了,司马靖又把剩下的粥端近房里,走时看着眉头不解的母亲安慰道:“娘一切放心,儿子无事”

老妾顿时又是一阵泪流满面,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寄托,老丫环劝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你去哪儿啦?再不回来我都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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