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乱嚼一下……哇,饼是有些焦脆的,蛋亦是,可蛋黄是半流状的。饼中有面香,鱼香,菜丝的清鲜更是点晴之笔,一时当中,所有美味儿融合到一块。郝屠夫要流泪了,前30年的饭,真真的白吃了!饭后,老大老二应当出去玩了,郝屠夫也预备出门,看着老大老二,出于邻里之爱,想一下说:“要不要看我卖肉去?”“卖肉有啥好看的?”老二歪着脑袋问说。“蛮好玩的,讨价还价,要我搭骨头啥的。”郝屠夫只是为表明自个儿亲民,才这样讲的。“那不成,你说卖不完的要给我母亲的。我母亲做啥都可以做的非常好吃。”老二立马坚决反对。别别别,千万别。今日啥也不要带了,搁到明日便不清鲜了。”梅英说的是实话,自家菜真真够了,再拿,她要费心思做不说,好白白再欠人情。“大肠还是有半挂,我洗净了,你拿回去卖钱罢,搁到明日便不清鲜了。往后,不要拿这样多回来,吃不了浪费。”郝屠夫忙点头,老实接过,想一下,“一般都会剩下东西的。”“那就想办法不要剩!”梅英很想轻声细语地说话,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尤其是面对这个男人。郝屠夫亦是不敢再说了,抱起老二扔肩头上,捞起老大,仨人开心的出去了。梅英一怔,这幅场景,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孩儿们不在家,她亦是不得空。小贝贝已不愿自己一人躺在土炕上玩了,她便只可把小贝贝系背上,而后去灶房刷碗。顺带,把留下的半幅大肠拾掇好,分作两份,一份午间吃做烤肠。剪开洗净,切段调味儿,抓上劲,搁到盆中待用。晚间吃的不必剪开,可要氽水。跟做回锅肉一般,先用加姜熬至六七成熟,捞出切小段儿,配洋葱暴炒。把食料处置好,洗手,开始拾掇屋儿,不管啥时,她亦是不可忍耐家中乱糟糟的,可有仨孩儿,屋再干净,也总有奶味儿尿味什么的,开窗子透气,把褥子放回柜中,土炕再扫扫。等做完,还是不可以歇。她一个寡妇家,也是要挣钱养家的。即使如今能替郝屠夫包饭了,可她总的要街坊邻居们知道,她是会存钱,要供孩儿念书,娶媳妇儿。她如今的工作是替衣裳店做衣裳。实际上有秀坊的老板来问过她会不会刺绣。原身主南宫英的刺绣功夫一流,可梅英却不敢同意。英姐在宫廷中那样多年,她的针线活,很多人大概都见识过的。这针法,实际上是跟一个人的指纹一样,不但每个人都不一样,而且南方跟北方也不一样,城里跟村里也不一样……尤其是,宫里的跟宫外的也不一样。南宫英的针法一看就是宫里磨砺出来的,搁在老道人眼中,一目了然。因此即使是秀坊老板出的价钱很不错,梅英亦是不敢应下。至少目前是绝对不可以的,不能为了几个钱把命给丢了。因此,帮着做衣裳最简单,可以不用那么上心,衣裳店老板也不如秀坊老板老道、见识多,衣裳店针对的客户也是普通老百姓,一般人不会多留意,因此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然而,就算如此,做衣裳比柳婶儿给人洗衣裳挣的钱还是多很多。因此,梅英每日只须一得空,便拿出针线篮儿,不住的缝。柳婶儿瞧她坐在院儿中缝衣裳,也便凑来。“这郝屠夫,瞧着有些怪!”她讲的是肯定句。这几个月,她跟柳婶儿关系算不上好,只是她还是看邻里的份上,对她非常客气。自然,柳婶儿虽然有些小心眼儿,有些穷人惯有的自卑敏感,但到底心肠不坏,基本的待人之道也会遵循。她是给富户洗衣裳的,家长里短的,她也非常爱听爱说。梅英觉的有这样一个邻里,反而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也便勉强容忍了。虽然,柳婶儿讲十句,她也插不进一句。如今柳婶儿说郝屠夫了,梅英只抬眼对她一笑,就已足够令柳婶儿继续讲下去的欲望了。她取了个大盆儿,在井中打了水,边洗边八卦起来。“鲁屠夫在我们镇上也几十年了,咋会忽然就不干了?据鲁屠夫自个说,攒了一些钱,在乡下里也买了地,想松快过日子。你想,那鲁家儿子念书又不中用,全课堂倒数,他原先说要儿子守铺子的,也是算作学做买卖,可这一会儿工夫,就莫明地转给了他人,你说怪不怪啊?”梅英想一下亦是,虽说小乡镇非常繁荣,可是本土居民日子实际上过的一般般。屠夫这活儿,不是谁都可以干的,亦是要有执照的。因此这算作是一门非常好的买卖了。鲁屠夫儿子学习不好,他也就早早教儿子杀猪做买卖,如今却把店铺盘给了外人,是蛮让人非常费解。“你也觉的怪异罢?”柳婶儿看梅英若有所思的模样,有些得意。“你听闻了什么?”这梅英还是有兴趣知道的。“鲁娘子压根啥也不愿说,只是拼命要人拾掇东西。跟被老虎咬了屁股一般。今日早晨,青皮全都绕开肉铺走,听说前几日,郝屠夫既没揍他,也没打他,单单走到他面前,说了几句什么,就把他给吓尿……”吓尿?等等,这不是个现代词汇吗?古人也会这样说?“什么吓尿?”梅英表示很震惊。“就是吓尿裤子了啊,把边上围观的人都逗的大笑,都快在咱镇上传成笑话了。”柳婶儿虽然没见过,但此时说起来,就跟真见过一样,说的绘声绘色,脸上带着冷笑。平时,她儿子没少被这青皮欺负,如今被人给收拾了,她能不解气吗?哼,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梅英觉得很无语,心情很复杂。见对方没反应,柳婶儿只以为这小妇人是被吓住了,到底不如她这“老江湖”见识多。因此,便跟一个过来人般,佯装好意地拍着梅英肩,“因此这人啊,绝不是善茬,你可要当心!”梅英听言,却是一笑。善良不善良的,跟她有关系么?人家租的屋儿也不是自个的,她问的着么?她便是个帮人包饭的邻里罢了,只要她不主动找事儿,他能怎么滴?“你不害怕?”“有啥好怕的,他给我钱,我给他烧饭,井水犯不着河水。再说,从昨日他要青皮还我们钱,便晓得,他不欺侮老弱妇孺。”梅英轻言细语。柳婶儿一听,也觉的有道理,点了下头。“亦是,今日咱便可以开门过日子了,有这样一位铁面罗汉在,跟贴了门神一般。”梅英又笑了,是呀,可算有一点好,这一位在这里,自个给包着饭,起码,痞子流氓们不敢再来作妖,可算安全的多。她继续垂头赶活儿,她要乘孩儿们午间回来吃饭以前,多做一点。“你说,要是他是江洋大盗,或者是朝廷派下来探案的……”柳婶儿又忽然讲道。“您真是的,大盗干嘛来咱这里?不寻个山高皇帝老子远的地界,买个大庄子,过舒坦日子?”梅英几近笑喷,“至于朝廷探案,您是戏文听多……”等等,朝廷探案?梅英忽然想到什么,顿时心中一凉。要知道,小贝贝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子嗣,朝廷肯定会不惜一切寻访他的下落。正是因为小贝贝的无比尊贵,所以,他们会不会为了不打草惊蛇,而不去大张旗鼓地搜捕、悬赏,而是派密探在民间细细查访,以期在损失最小的前提下,把皇子平安接回宫中?在一个不起眼的夜晚,密探将梅英、长福、长乐悄悄杀死,然后带小贝贝回宫,第二天,人们只知道英娘一家惨遭灭口,最小的儿子不知所踪,当地官府将其立为悬案,不了了之……柳婶儿没注意到梅英脸色的微妙改变,只顾说自话。“谁说戏文就不是真的啦?”说着,一拍大腿,“反正,那郝屠夫就不像个一般人。”梅英一笑,没再接话。她决定不再在这些无端猜疑上浪费时间。逻辑上就有些讲不通,倘若他是汪洋大盗,犯了官非,那他肯定不敢冒然现世,要知道,屠夫这伙计,亦是要官署发证书的,他若来历不干净,绝不可能冒险做此事。至于密探一说,就更阴谋论了。这样着,她跟柳婶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到快晌午,柳婶儿也是要回去烧饭了。二驴子不在家中吃,她午间也便把早晨吃剩的,随便热热吃。古代的家庭妇女就是这样,有好东西好饭先紧着家里男人、儿子吃,至于自己,马马虎虎就行了。可梅英不行,别说孝儿们本即需要营养,她自己也不是那随便唬弄过去的主。现而今,又加之饭桶一般的郝屠夫,她比柳婶儿要忙的多。她赶忙放针,预备午餐。如今想一下,又觉的郝屠夫这人蛮不错的,起码有了他,有人帮她看孩儿,她也可以多做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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