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一定是楚王。燕宁可以用生命来发誓。她上一世的时候,楚王几乎成了她的最后的执念。他是什么样的人?大表姐楚王是这世上最正直端肃的人。她走投无路,只能相信楚王。她知道九皇子豢养私军,拿到了沈言卿和楚氏……和姜嬛私通的罪证,本想要回去国公府,叫理国公夫人拿去御前控诉,然而却没有想到沈言卿那样的狠辣,竟然直接想要毒死她。燕宁没有办法回家,所以最后的希望只能是那个时候过府的楚王。她把九皇子豢养私军的地点告诉了楚王,楚王有没有去那里找到九皇子的私军,找到九皇子谋反的罪证?他有没有公布那封情信,叫姜嬛还有沈言卿得到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他有没有为她的大姐夫与大表姐洗刷冤屈?就算……她大姐夫与大表姐已经死了,可是燕宁却依旧想要他们清清白白地死去,而不是死后还背负那些罪名。她抽噎起来,眼睛在见到楚王的身影的时候莫名生出了眼泪,无法控制,甚至开始哽咽起来。寒风吹到她的发烫冒汗的头上,她的神志模糊起来。“那不是楚王么?”姜卫辛辛苦苦地背着身上的毛团子,一路都不敢走得太快,唯恐颠簸得叫本来就在生病的燕宁难受。只是他看到前方的那几道身影,愣了一下就恍然大悟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老太太大寿,宫里加赏了东西,仿佛是陛下请楚王来给老太太赏赐。这是去见老太太?”他觉得这面子可大了,起来楚王可是陛下的皇叔,虽然……虽然是被陛下当儿子一样养大的,不过有志不在年高,楚王这辈分大不是?老太太大寿,宫中陛下十分看重,寿宴当日已经有赏赐,过后还叫楚王给送了东西过来,这在京都之中尊荣显赫算是头一份儿的了。姜卫的心里有些得意,又忍不住用仰慕的目光去看楚王。“我听楚王又打了胜仗,安定了南疆。如今班师回朝,陛下对楚王越发看重了。”但凡是有些血性的少年,都会仰慕那些在军中军功赫赫的英雄。姜卫正是少年,自然更加仰慕楚王这样声名赫赫的军中战神。他背着燕宁停在原地,声儿喃喃自语地道,“见到王爷如果就这么走了,未免对王爷不恭。”既然已经撞见了楚王,那如果就这么当做没看见,都不施礼请安地离开,那是没有家教的事。因此姜卫迟疑了一下,侧头对背上抽噎起来的燕宁声问道,“是怕了么?别怕……表妹,你就一动不动,一会儿不必出声。”他不愿意折腾燕宁从自己的背上下来给楚王请安,因此叫燕宁直接装死,自己只推燕宁病得沉重昏过去了也就算了。而且……他背上裹得那么严严实实的毛团子,大概楚王也看不出那是一个姑娘。燕宁没有话,一双手却松开了姜卫的脖子。迎面楚王已经走过来。他身量高大英武,此刻披着一件纯黑色的大氅,面容坚毅,棱角分明,然而比他的面容更加叫人畏惧的是他身上的杀伐之气。那彪悍肃杀的气息就算是姜卫这样的少年也在他走近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俯身道,“见过王爷。”他微微躬身,就露出身上那团雪白,楚王冷淡的眼睛扫过,尚未开口,却听见那雪白的毛团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姑娘怯生生的哭声。就在姜卫的脸色微微一变的时候,那团雪白竟然自己一下子滚了下来,摔落在了雪地上,露出一张哭得全是眼泪的清艳绝伦的脸来。楚王微微皱眉,看着这落在地上,似乎被自己吓得哭个不停,甚至都吓得从理国公府的子背上滚下来的丫头。他的身后,两个同样身披大氅的男子对视了一眼,露出几分揶揄。可怜……等明日,大概自家王爷气势凶恶,令姑娘望而畏惧,吓哭聊传闻就要满京都流传了。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楚王看了看地上的那只毛团,慢慢地收回目光,眼中露出几分漠然。“走吧。”他抬脚就准备走。一双雪白的手从皮毛里探出来,用力抓住了他的衣摆。楚王沉默地垂头,对上了哭着揪住自己衣摆不放的丫头。她身上的披风裹得圆滚滚的,不知穿了多少的衣裳,此刻白狐披风散开,露出她的脸和的手。她已经哭得脸都涨红了,明明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拿一双雪白的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衣摆,还顺着这力道猛地往自己的面前扑。这的一颗丫头,哭得眼睛都肿了,仿佛藏着无限的委屈还有害怕,然而看向他的目光却叫楚王微微一愣。那双泪水涟源的眼睛里又期待,又央求,还有依赖与信任,却单单没有害怕。不害怕却看见他哭成泪娃娃的丫头。看着她撞过来,似乎要撞到自己的身上,楚王想到身上穿着的薄甲,沉默了片刻,抬手把她接到手臂上。燕宁就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靠在一双有力沉稳的手臂上。这双手臂熟悉又陌生,陌生在这是燕宁为数不多地不规矩地靠在一个男子的手臂上,可是熟悉却是因为……这是她上一世死去的时候依靠过的手臂。一模一样,没有半点不同。她能感觉得出来。她靠在这双手臂上,哭得更委屈了,抽抽噎噎,甚至都变得恍惚,分不清这是在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的时候,自己临死的时候的样子。只是唯一叫她觉得不能放手的是这个能够还给自己大表姐和大姐夫清白的人。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只恨自己上一世死得太早,甚至都来不及去知道,楚王有没有把自己央求他的事都做到,有没有还给她最爱的家饶清白。她的眼泪在冷风里变得冰凉,脸上也疼得厉害,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又要生病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裳,抽噎着仰头,想要去看楚王的样子。传中他是很好很好的人。真的是这样么?她的眼泪模糊了眼睛,还是不能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燕宁却认真地哭着仰头问道,“您是好人么?”楚王一愣。他看着这裹成毛团的哭唧唧的姑娘。哭包。他垂了垂眼睛,看着这姑娘只觉得讥诮。“不是。”他杀人无数,怎么可能会是好人。“骗人。你是好人,我知道。”如果楚王不是好人,那就不会去还她家饶清白了,因此燕宁用力地摇头,本能地要为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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