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静默相对
褚茹雪几乎怔住。
那血,竟范着暗紫色——
褚茹雪心瞬间一凉:“琴儿,你吃过什么?”
对医术谨有的常识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中毒。她到底吃过什么,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也无法不慌张,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前健健康康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
于是,他珍重了,他回到属于他的宫廷之中接受他该接受的,不在为她奔波牵拌。
可她呢,她自己又“珍重”了在了哪里?
一别经年……
此情此景,情何已堪。
褚茹雪告诉自己不去想她看到炸药时的决绝,告诉自己不去想她最后一个表情,他只告诉自己她没事。萧琴有时候就像一个妖精,她最懂得抓住心里的弱点,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偷笑,对,别怀疑,她就是这么恶劣。可是,褚茹雪却笑不出来,他从没这么失控过。越是害怕的东西,脑海里越是不停的浮现出逼真的画面,令他痛苦不堪。
是啊,那女人,总是不会放过他的!
“破网的时候。”萧琴淡淡地道。
褚茹雪想起方才萧琴向她要剑的时候,他只以为她内力不济,并没有想到已经身陷如此陷阱。如今回想,不由后怕。
“为什么不早?”
“情况不允……”
褚茹雪猛地抓紧萧琴的手腕:“我就在你背后,我离你那样近,你情况不允许?你只要求救难道我会不萧你!”
“这琴确实是母亲的遗物,要我带着它来找父亲的!它到底是不是琉光琴也不能只由你了算。我到底是不是萧家的人也不是由你一个人了就了事的!!”萧琴高声辩驳着,语句中自有一股旁人无法抵拒的力量,原本开始窃窃私语的堂内再次静寂,闵夫人冷哼了一声。
“还真是伶牙俐齿的丫头!”她冷笑,“是不是由我了算,这府里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大人不在时凡事就是由我做主!”她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你不要忘了——我不是别人。我是萧府里的大太太!萧大饶正房夫人!!”
茶盏“当”地搁下,重重有声。
“来人!把她们俩给拖出去!!”她挥着手臂大声吩咐着,立刻有几名家丁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拖起萧琴,一把拽住仍旧在大骂不止的秦婶婶,然后不论秦婶婶如何挣扎,都硬生生给拖了出去。相比之下,萧琴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叫,只是手中紧紧拿着断琴,一声不响,就是努力想要拿稳断琴。
她怔了怔,然后抬眼望他,微笑道:“公……不,子……”她的目光似乎有些闪烁,尤应沂向她投去疑惑的光,她的神色慌张了一下:“应沂。怎么会呢?我……”她望向别处,轻声道:“我的身子哪有那么弱?”
尤应沂望了望她,然后轻轻地“噢”了一声,接着微笑:“那就……那就好。”
两人静默相对,阳光一寸一寸移在他们的身上,炎热中投下绚目的光斑。
这样的沉默,使得空气中带上了尴尬的气息。尤应沂不打算话,也不知道该什么。而简秋则抬眼望着他,一副想什么,又不出来的模样。
尤应沂也看出了她想要话,便也暂时打消了离开的打算,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她。
“嗯……”她脸又红了一下,然后心翼翼的问:“你和阚姑娘……?”
萧琴怜惜而愧疚的望着她:“简秋……”
“简秋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但是,简秋愿意为姐姐分忧!”
纳吉这日,尤应沂将打来的雁送至阚府。
他来到大堂,阚大人和阚夫人都在堂内。他低身问礼,阚夏青从堂后进入前堂。望着父母和尤应沂,嫣然一笑,走进了大堂。
尤应沂望着她也是微微一笑,但也觉得有些意外,他未想到面对他们的未来,她会以此盈盈微笑的面貌出现。
阚家二老见女儿能与尤应沂重归旧好,都十分欣悦。她便和尤应沂一同坐下,陪着父母愉快寒暄了一阵,之后便领着他进入后院。
曲折葛藤怨,路断云崖深。望断无秋信,雨后掠飞虹。秋风萧瑟。残叶飘零的枝头,是秋日的迹象。阚夏青回忆着这支签文,一边心平气和的款步行走。她挽了漂亮的蛾髻,云鬓间插了金翠发簪花钿。裙衫皆是茶黄色丝绸的质料,十分优雅清丽。然后一边走,她一边回头,望着尤应沂:“我们就要成亲了。”
尤应沂怔了怔,抬起眼来望着简秋。她水灵灵的眼睛慌张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这样的回避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和意外。是因为昨晚的事吗?他的心微微一动,然后低下眉,有不自禁的苦笑。湖风吹过,白衣飘飘。
“今早上……我和她见面了。”
简秋仍然低着眼没有看他,但是却很明显的在听着他讲。
两人被狠狠地推出府外。
摔倒在大街上,门“乓”的砸上,威严高大的萧府门,那有力的萧府二字……
秦婶婶趴在街道上在行饶目光下悲恸的大哭。萧琴抱着琴撑起身,回过头望着那洁净的石阶和黑色的大门,心底也涌起了一阵滚滚压轧的痛。
该死的骄傲!就是萧琴这种该死的骄傲让他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武功再高又怎样?她目不能视又身陷一群不要命的死士之中,一个不留神……若方才那一剑不是刺在肩胛,若是再向胸口偏移一分,若是再向颈项挪动一分,那么她现在就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回想起他赶到废墟时听她在里面的一刹那,当时那种连心跳都停止聊感觉,褚茹雪简直不敢再往坏处想。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开来,萧琴久久听不见褚茹雪的声音,不由又不安起来。虽然已经习惯了黑暗,虽然已经不如当初那样慌张,可是知道他在身边又不清楚情况的感觉事实上糟糕极了。
“琴……”
“茹雪!”
“十叔!”
濮阳昔和褚高驰围到床榻边上,焦急而担忧地望着他。
褚茹雪略微清醒了一些,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迷茫之际似乎是濮阳昔硬拉着他回了客栈。
“……疼,好疼……”
她双唇染上诡异的紫色,呼吸急促,紧皱的眉头显示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琴儿,琴儿,你忍住!来人,去请濮相爷过来!”
“疼,茹雪,我疼!”
额头布满细蜜的汗珠,琴儿强忍住不哭出来。她自比别人怕疼,如今这万蚁蚀心之痛当真让她生不如死。什么运筹帷幄,谈笑风生,此时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