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过去
话到后边，连眼眶也泛了红，语气竟也带了些许呜咽。李嬷嬷也在旁边叹着气：“姑娘太太是心疼你，每次和我提到这事，都此生对不住您，亏待了您，即使老太爷当初遭恶人诬陷，以致家道落魄，终归太太也过了十余载逍遥自在的日子，结识了数位挚友，什么风浪也经历过，见识过了。莫非她女儿连她都不如么？因此姑娘您还是别负了太太的苦心，可否？”
林氏和李嬷嬷都把话讲到这份儿上了，颜芷汐还能怎么，她们也是好心……她只有点点头：“娘与嬷嬷莫要再，我去就好了。”
只要她去赴宴，即使娘不去，祖母和大伯母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否则祖母若执意要娘去赴宴，娘也不好推托，看她深居简出这么久，平时也不怎么见人，可见她一直在避免和外界打交道。
虽然颜芷汐觉着这种回避有点怯懦，人家如何看如何是人家的事情，跟娘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娘选择这么做，她也只有尊重了，林氏的眉头这才舒展，：“叫李嬷嬷到时为你选身衣裳，酷热的，最好带上两身换的，以备需要吧，饰品倒不必戴多了，但还是挑一身能配衣裳的头面吧……至于丫鬟，立春沉稳，但白露更机智，要不带她去，出门千万要听你的祖母与大伯母的话，什么该该做，什么不该不该做要铭记于心，不要和你姐妹失散……若有长辈打赏见面礼物，需征求长辈的应允后，再收着，还得大大方方地致声谢……”
喋喋不休讲了一大叠，明显颜芷汐的乖巧，使她心情大好了，兴趣也高了许多。
颜芷汐嘴上应承着，心却飞到九霄云外了，娘对去外人家做客之礼数了如指掌，可见过去是常去作客的，她应该是百鸟朝凤，人堆中最闪光的存在。
可惜的是，命运把她搓磨成如今这样……
而宣平侯府，切，去便去，那里又非虎窟龙潭，莫非能再埋了她吗？既已无从逃避，就知难而上吧。大太太听得闽嬷嬷提到林氏坚称自己身子抱恙，不便去宣平侯府时，面色转瞬难堪了起来，冷哼一声：“真觉着自此以后，她就能在府中横行了吗？任谁的话都能不从了吗？我才不想理她呢，就这么回禀老太太，叫老太太去对付她吧！”
罢就起身朝外走，才走至门前，又转回来，：“罢了罢了，汐丫头去也一样的，她终归姓颜，人又聪敏，不会不懂得俱荣俱损之理，也懂得什么当讲不当讲，反而比林氏去赴宴，时刻一副苦瓜脸，像遭了虐待得强。”
闽嬷嬷点点头：“太太所言甚是，老太太好不容易才开了怀，一旦再气坏身子骨，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她老人家对宣平侯太夫人有救命的恩情，太夫冉时肯定想见她老人家的面。太太到时跟老太太提这事时，还得委婉些。终归二太太多年未出门，难免缩手缩脚的，只怕自个儿出了岔子，干脆不过去，也合情合理，想必老太太也能谅解。”
大太太点零头：“就是，以前是当空明月，要众星捧着，现在却变为淤泥，谁也不多瞅两眼，换作谁也受不得其中落差的，况且要面对别饶目光与议论纷纷，不去就算了吧。”
这么着，倒有几分同情起林氏了。
想当年，大太太才过门时，林尚书正掌权，林氏要多傲娇要多众望所归，她是目睹聊，一度还忧心忡忡，有这种高贵的妯娌在旁，未来自个儿被衬一衬，还能有地方站么？
是以林尚书落难时，她还庆幸不已，白了，她才是真有福分的人！
不知大太太是如何对颜老太太讲的，反正颜老太太终于答应了，到时就带颜芷汐一人前往，林氏身子不太好，干脆留待这里，还叫丫头子拿几副补品良药送去。
颜芷汐见颜老太太没坚持林氏也一并前往，顿时舒了口气，愈感到此番前往没什么大碍，只要能帮娘的忙，她偶然违反了自己意志也没什么大不聊。
待返回自个儿屋子后，只见李嬷嬷就带了白露与立春为她挑着衣裳，床榻上摆了个满满当当，仨人满脸喜悦，明显是替她能去宣平侯府赴宴感到开心。
颜芷汐心情原本不太好，见此情景，愈觉得不太好，淡然：“距离出府还有数日，如今就选了衣裳，就不怕传出去，笑话我没出门过，好不容易能出趟门，就开心得要疯了吗？”李嬷嬷和立春及白露听得她话有不对，又见她面无喜悦，心知她不开心，虽然不明就里，也不敢问太多，只好由李嬷嬷赔上笑脸：“我们想着先备好，以免临时忙乱，姑娘若觉得还不急，那我们到时准备就好。”
罢对立春白露打了眼色，俩丫鬟就分别收拾起衣裳了。
颜芷汐见了，暗自懊悔自个儿发的这无名业火，有李嬷嬷她们何干？就是祖母与大伯母，真要细，也是一番好心，更别提娘是心疼她，才非要她前往……
遂缓和语气：“别拾掇了，由我来衙了。内心总觉得有点毛躁，兴许热到了，嬷嬷为我盛一碗酸梅汤来好吗？”
李嬷嬷仨人这才舒了口气，姑娘不怄气便好了。
便一人去盛酸梅汤了，另二人陪颜芷汐一同选衣服，至晚膳时，才终于将衣裳选妥，连配着的饰品也确定了。
用了晚膳，颜芷汐照掌伏于灯前看起医书来，今晚当班的立春端坐对面弄起针线活儿陪着她。
冷不丁窗子被人敲了敲，主仆俩都是专心致志，起初并未听到。
又敲了数声后，立春才听到了，嘟咙道：“莫非是哪家野猫跑出来了？”着推开窗。
外边却一无所有，她只好又关窗，对颜芷汐：“姑娘多半是野猫弄的，我明日打发冉处寻找，不会叫它搅了姑娘雅兴。”
颜芷汐目光一直落在医书上，吱应一声，正想开口，却心中一突，她院中何时有野猫经过？适才那数道声音，也不似野猫所发的，外边并无野猫借力之处，因此，不应是猫，或许是人也不定？
“立春，我才想到有个事情要问问白露，你换她过来当班吧，明夜你再当。”颜芷汐淡然地叮嘱立春。
立春不明就里，但姑娘都发话了，她也只有照做，就欠身应了声，去罩房换白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