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

那段时间，慕容府屋漏偏逢连夜雨。

先是长姐慕容非雪家破人亡，将没有依约送出“墨玉骨扇”的慕容府当成罪魁祸首，最终与娘家决裂。三妹慕容舞雪也被人杀死在吴歌城外。

桑丘弟子通知慕容府去接回尸首那，老家主在流暇坊练拳练到伤筋动骨。

不久之后，怀源陶氏被家仆颠覆，慕容府失去了在南边最有力的盟友。

又因为许袁儿在婆家受到苛待的缘故，九黎与铜川的关系也落到冰点。

重重打击之下，慕容听雪不久便积郁成疾，一病不起。

程氏知道一切的症结所在，于是冒着触怒公爹的危险，偷偷去见了许袁儿。

那时候，慕容恒就躲在她娘身后。

当时的程氏整个人形容憔悴，枯瘦如柴，吓得程氏差点喊鬼。

“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姐姐，你何苦啊！”

“哼哼哈哈，苦吗？我没觉得苦。自己选的路，便是一直走到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许氏着便将手中才编好的草兔子送给程氏。

在她的脚边已经用屋角长出的杂草编了许多个这样的老虎、狮子、狗，以确保他家恒儿无聊的时候有事儿可干——拆着玩儿。

“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请你帮我照顾好千校”

“好。”

“还有，杀了我。”

“姐姐……”

“若是你做不到，就让慕容复来。”

“袁儿姐姐，你不要……”

程氏还想劝劝她，但看着许氏求死的目光，便什么话也不出口了。

“杀了我。拜托你，姐妹一场，这时候我最后的请求。”

隔着一道马车门帘，慕容恒将事情听了个从头到尾。

日色将暮之时，马车驶入晋鞍城外郊野。

母子两个下车之时，驾车的车夫不知去了何处。

斜阳巷口，有个熟悉人影躲入角落。

慕容怿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便朝那角落里的人走去。

“庄叔？是你吗？你怎么了？”

慕容恒心知躲藏不过，只得撒开蹄子跑路。

原本只是相送他们一程，路上顺便表明自己的悔过之意，再请他们回慕容府，谁知道半路上会听见这么多辛秘。

“怿儿，你别走远了。娘和丹瑜在这儿！”

程氏谨慎，唯恐有心洒虎离山，出什么意外。

慕容怿听见动静于是不便再追，可一转头，脑子的灵光一闪，看向母亲的眼神深了许多。

“娘，你不会是故意？”

程氏耸了耸肩，有几分任性地道：“既然以后不会再见了，何不把事情真相个明白？你娘亲这辈子虽没什么本事，但也容不得旁人随便往我身上乱加罪过。”

慕容怿于是朝他娘竖了个大拇指。

“程夫人威武！”

“二公子还不过来帮为娘卸货。”

“得嘞。”

母子两个兀自打趣，却将边上的丹瑜笑得花枝乱颤。

冬夜里程氏庄园里开了几枝寒梅。

屋里烧着银灰炭，冰雪融化成冰凌挂在房檐上，恰似丫鬟裙角的花边儿。

庄园的屋舍本是慕容怿先前就派人收拾好的。

程氏主仆两个收拾停当之后，慕容怿正好买了酒菜回来。

傍晚，三人围着火炉，吃着酒，赏梅赏雪，给个神仙都不换。

“娘亲，你看丹瑜丫头都十九了，您还不打算给她找个人家？”

正笑着，慕容怿忽然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