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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繁华富丽的慕容府整装裹素,白花悬堂,哀声四起。
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代豪杰,到底还是躺在了灵堂中。
堂下,程氏两眼已经肿成了金鱼。
对于这位老人的逝世,她心底怀着真实的悲痛与不舍。
“夫人,逝者已逝,您请节哀啊!”
边上的丹瑜递上手绢,轻声劝道,却更是勾起程氏的难过。
慕容恒终于待不下去,起身离开时,发现二哥早不知去了何处。
真是够了!
这母子两个,一个在阿爷灵前矫揉造作,一个连人影都不见。阿爷头七未过,他慕容怿身为家中一员,难道这时候还放不下外面的杂事吗?
他气愤之中,一路杀到慕容怿的露华堂,可进门却发现露华堂里并没有见到二哥的人。问他的小厮婢子,都说未曾见到二公子回来。
然而转念一想,他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遂往元婴湖寻去。
二哥既然将阿爷从元婴湖救了出来,那么“血魄”此时必定在他手里。门主印鉴阿爷已经传给了自己,那么“血魄”呢?
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足够的理由向二哥讨要那件宝贝。
罢了!待阿爷丧事之后,他就是铜川的新主人,铜川的一切都归他所有。一柄剑而已,慕容怿若想在这府待下去,敢不顺自己的心意?
想着想着,他便走到元婴湖下。可眼前的景象实在叫人惊讶。
九曲白石桥从胡的此岸连向彼岸,将湖面分割成两块。两边的湖面因为高度水坝的分割,又被分成四块。初冬已至,夏池中用温泉将养的芙蕖却常开不败,其余三池的景致也回到从前春、秋、冬的模样。只是冬池中多出了一块巨石,上书:无极岁月同,正与夏池的石碑上的“锦绣乾坤大”相对相合。
穿过石桥,历遍四季寒暑。老家主生前的居所“流暇坊”就彼岸。
白桦树林中百年归寂。庭院外的君影草也已被雪掩埋。
路旁还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若是再过一时片刻,那足迹就会被风雪彻底消抹。
慕容恒终于找到那人,只是来时的满腔怒气,都在过白石桥的时候尽数消散了。
因为许久没人居住,青苔已经长满了门前台阶。
院门没关,院中沉寂如死。偶然有些翻箱倒柜的声音从主屋里传来,慕容恒皱了眉头,大步冲进屋里去,却没想到他二哥竟拿着抹布在擦拭屋里的器具。桌边的一盆水浑浊不堪。
两人静默无言好一会儿,慕容怿终于把抹布递向三弟,他那手已经冻得红紫。
慕容恒当时便有些无地自容。
“我……祠堂太吵了,我出来散散步,路过,顺道进来看看。听见屋里有动静,还以为是遭了贼……”
“从祠堂到这里隔着大半个花园,你这路,顺得挺别致。”
慕容怿生冷如铁,而后一脚踢翻了污水盆。“慕容三!你脑子里进水了吗?”
“从阿爷出事至今,你眼里除了争权夺利还有别的事吗?”
“你别忘了,那你哥哥如今姓孙!我才姓慕容!”。
在慕容恒的记忆里,从没见他二哥动这么大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