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风一里吊在半空,话上气不接下气。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好不容易爬上了梁,一抬眼,方才还在他眼前女子已经轻飘飘地落到了三层楼底。
宽广的大路上人潮拥挤,不多时,那丫头已经消失在东市的人海之郑
风一里欲哭无泪,看着西边还有一个半时辰就要落土的日头,心里是崩溃的。
久违的铜川,繁华更胜从前。
上回蓝诺到铜川来,还是当年她外公慕容复过五十岁生辰的时候。那时候正值九九重阳节,慕容府挂满了茱萸。铜川境内不少依附于慕容府的家主门主都来外公贺寿,车马行人把整条长街堵得水泄不通。
离开留仙斋之后,蓝诺随意地漫步在街头。一个多月打杂的日子足够让她大致了解了铜川显贵们素日的习惯,也让她大致摸清了铜川素日守备的情况。
今日傍晚,乃是她那三堂哥订婚的日子,身为至亲的堂妹妹,没有不去随份子的道理。
逛完了三条街之后,蓝诺一身荆钗布衣换作锦衣华服,整个饶气质都变了。
接下来只消在慕容府对门的街道再转两圈,大致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计划好混入场内的路径就好,然而路上行人都对她投来目光是怎么回事?
正走着,头顶忽然有人扔下了一朵的芍药。
那花儿半开未开,真是娇艳俏丽的时候,恰似路边铜镜映满的少女容颜。
卖铜镜的伙见蓝诺转头看过来,青涩的脸颊不自觉地就红了。
他把一面上好的琉璃水光镜双手捧到蓝诺眼前,劝道:“姑娘,买一面吧!我家镜子更懂你的美。”
蓝诺狐疑地接过镜子。那镜子比一般的铜镜清晰很多,可镜中那个羽眉凤目,樱口琼鼻的女子还是自己啊?
她不过是在街角的脂粉铺子里买了些铜川女子多会用的盒子,炭笔随手画了画而已。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她重新抬眼四顾时,却发现满街的人停在原地,一双双眼里闪烁着炙热的光华,从街头走到街尾,整个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仿佛除了她,这街上再没有活物了似的。
这时候,清风吹来一张纸落到蓝诺脚边。
纸上抬头大写这“通缉令”三个字底下配上了一张简笔美人图,名为“玉明巅女刺客苏茗”。又有一段字将她在铜川犯下的那些杀业一一细数出来,最后悬赏黄金三百。
蓝诺于是明白了,这些人盯着她看,其实是在找那颗朱砂泪痣。
她于是浑不怕死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盒胭脂,指甲挖了一下点红粉,看着手上的镜子,轻轻点零左眼下两指的位置。
然后……便再也没人敢看她了。
众人如同大梦方觉,各自转身,回到了他们原本的活计上。
那通缉令上应该画得十分清楚,“苏茗”的朱砂痣在右眼下两指的位置,而铜川人人都知道,左眼下两指有痣的女子不能惹。
蓝诺瘪了瘪嘴,尽管免于一死,可心里的郁愤之火却悄然地灼烧起来。
原来有那么多人希望她是蓝若茗,还有那么多人希望她不是慕容非雪,却没有人关注她是不是蓝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