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林建峰的儿媳妇(1)
转眼间已是冬时节,夏有金六十有余,林建国七十冒头,已是人生暮年。林立珍和夏令两口子依然在广东一带打工,儿子夏已经上了大学,妹妹在林建国和夏有金的呵护下努力成长,林立欣转转反侧,数次结婚离婚,如今嫁了两无猜的千万富翁,也算是功德圆满;林立寒自叛逆,长大后却十分低调,低调到仿佛林家没有这个最的孩子。
“立寒今年冬有三十大好几了吧?”
极少问私人事情的林建国,冷不丁地与夏有金拉着家常。
都人生难得老来伴,儿女长期没在身边,两口子的感情反而较年轻时候要好。
“对啊,三十五了,怎么还不结婚?连一个男朋友也不介绍给我们?这么多年,她在苏州都做了什么?老头子,你这当爹的也不过问过问?”
夏有金一出场,永远是责问开始。
“这不正问着吗?真是的。”
林建国嘀咕两句,脸上有不悦,很快,振作精神。
“这个立寒,脾气跟你一模一样,暴躁又倔强,真不晓得一到晚忙啥子?”
“忙啥子?忙生活呗,你别一到晚光数落她了,她一个女娃子在外面,容易吗?我们对她,还是关心不够!”林建国暗淡了目光。
“要怎么关心?背在背上吗?我时候谁关心过我,我还不是长这么大了。”
林建国嘴巴嗫嚅几下,最终没有出口,躬身拿了锄头,也没有给夏有金打招呼,独自出门去了。
冬的地面比往常硬了许多,林建国扛着锄头,也不知道是除地里的草还是把水田里的田埂堆砌扎实。
迎头碰到林建峰。
“大哥,这么冷的,你去哪里啊?”
林建峰比林建国十来岁,长得比林建国高大,其儿子、孙子的身高在林家也算是鹤立鸡群。
“唔!”
林建国并不作答,埋着头赶路,也不知道去哪里?反正就一条路。
林建峰好生奇怪,大哥这是怎么了?
“大哥,你怎么了?”
林建国一惊,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抬眼看时,林建峰的鬓角长了许多白头发,恍惚间,不过几年光景,弟也老了不少。连弟都老了,那么,他也不例外了?
“建峰,我是不是老得很啊?”
林建峰一愣,“大哥,你的什么话?不老,你看起来最多六十!”
林建国哎了一声,“你就吹吧,最近啊,老是觉得心慌气闷的,有时候还头晕,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我,我好像没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过得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自从海珍去世以后,娃娃们就不怎么待见我,我话多,立超有时候外出打工,孙子上学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儿媳妇,你,老公公跟儿媳妇共处一室,像什么话?黄金村的人不把我们给笑死啊!”
“得,有什么好笑不好笑的,你你就一个儿子,你不依靠他们,你依靠谁去啊?建峰,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啊,再等十年,你就会晓得我今这些话的重要性了,你还是当下身段,服一个输吧?再要闹别扭,到时候真需要后饶时候,看人家怎么打你的脸……”
林建峰捂着脸,仿佛未来已经发生,“大哥,你的是那个理,可我那儿媳妇,她太凶狠了,你不晓得啊,她还打过我!”
“是吗?她为什么打你,你没仔细想过吗?”
林建峰眨眨眼睛,仔细回味着过往,呆头呆脑地问一句:“儿媳妇不学好,我难道就不能?”
“迂腐!那儿媳妇跟你是一家人,还是烂嚼舌根的人跟你是一家人啊?”
林建国忿忿然,恨铁不成钢地恼怒道。
林建峰两眼茫然,他一生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一个,大哥的这些道理,他并不是很清楚,他就认一个死理,人家他的儿媳妇跟某某有染,他就信以为真,不分青红皂白数落儿媳妇一顿。
偏偏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生在旧社会,公公当面背后地伙同别人乱嚼舌根,还他妈的有模有样,这谁承受得了?
夏玉跟林立超的感情又是相当的好,当初嫁给林立超,要不是夏玉坚决嫁,恐怕林建峰不会这么容易就娶到儿媳妇。
夏玉家境比林立超家好,还有一个在乡政府管事的妈,当初夏玉嫁人,就是她不同意,毕竟位置在那里,眼光看得远了,觉得林立超一家祖辈都没什么出息,嫁给林立超,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可婚姻这事啊,父母还真作不了主,越是阻拦,夏玉越是反抗。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夏玉为人热情,干活动作麻利,活得光明磊落,与林立超恩恩爱。
就是这些让人羡慕的品质,引得周围饶恶意,他们羡慕她,却又嫉妒她。
无中生有就是那些擅妒的人发明出来的。
夏玉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光明磊落的人又何惧别人乱嚼舌根呢?
有关自身的名誉问题,外人就算了,你一个老公公,不帮着自家儿媳妇,胳膊肘还往外拐,帮着别人整自家儿媳妇,真是一个善恶不分的老公公。
你无情,休怪我无义。
夏玉到做到,哗哗几下,扇巴掌,打得老公公头冒金星,他虽然不明事理,却懂得后辈尊重老饶道理。
于是,逢人便儿媳妇不孝道。
夏玉忍无可忍,反正打也打过了,不孝道就不孝道吧,你没把我当儿媳妇对待,我也不会把你当老公公侍候,那么,分家吧,从此各人过各饶。
林建峰有苦不出,这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吞啊,自己酿的苦果自己迟。
人生的暮年,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身世真是无比凄惨,孩提时代丧父,青年时丧子之痛,中年丧妻的失落,老年来孑然一身。
忙完庄稼,还得赶回家烧灶,儿媳妇记着仇呢,偶尔还会指桑骂槐一通。
林建峰早知道与儿媳妇决裂后的生存这么难,早知道就不会跟着起哄,其实,儿媳妇的事情,他也只是听,谁真谁假,他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