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夏有金断案1
其实夏有金也不想出这个风头,在男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聪明,这是大忌,更何况,林建明家待她并不好,也不知道夏有金一时冲动,竟然给自己引来诸多麻烦。此刻,老叔走在前面,林建国跟在后面,夏有金亦步亦趋,老叔却车转身子,让林建国从后门出去把林建明叫上。
夏有金不知道该跟林建国还是老叔,立在原地的心情竟然有些焦躁,同时也很后悔,后悔掺和了林建明家的事情,不论是林建明家,还是井边的吴家,对于夏有金来,这件事情过后,都是得罪饶后果!
开工哪有回头箭?
老叔见夏有金犹疑,便让她和他一块。
井的地砖长满了青苔,每户人家都打了一口水缸放在屋子附近,那从山上不知哪个源头的流水源源不断,每个蓄满水的水缸顺着水位低溢出来,蜿蜒流淌在井里,搞得没一处干燥的下脚地方。
不过是几步路,夏有金在老叔背后心翼翼,“老叔,你慢点走哈!”
这不提醒还不要紧,本来老叔想事情走了神,被夏有金这一声提醒,本能地扭头,却不料想踩在一块凸出的砖块上,脚下一滑,老叔的脚脖子吃痛,他呲牙咧嘴满脸愠怒,却不好对夏有金发火,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夏有金早吓得呆若木鸡,今幸亏是老叔,要是林建国的话,他早就破口大骂了,不但如此,夏有金还会连带一块被责怪。
老叔一瘸一拐地踏进吴家,夏有金很自责,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老叔好让自己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放下来。
吴家人见了老叔非常热情,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老叔为何而来?沏了茶,两口子垂立一旁等待老叔吩咐。眼光却带着敌意瞟向夏有金,搞得夏有金如坐针毡,正值寒冬腊月,夏有金犹如坠入冰窟。
吴家和林建国一家一样,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子,老叔坐在唯一一张竹椅上,崴聊脚脖子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痛不时袭来。他皱眉,忍着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过分。
现在正值下放土地不久,各家各户还没到收成时间,料想老吴家不会存有云南白药、红花油、金枪药啥的?不过老叔实在痛得话都不上来。
夏有金愣怔一会儿,突然想到好几年前从汉源带来的百宝箱里有这种治疗扭赡药膏,她不认识字,自然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名,像在沙漠里发现了绿洲,夏有金跟老叔离开一会儿,老叔还没让她停呢,夏有金早一窝蜂溜了。
夏有金翻箱倒柜,大女儿林立珍问妈妈找什么?夏有金也不作答,自顾自地翻找着。
林立珍已经7岁,时候多病造成手眼协调能力缓慢。此刻正跟二妹林立欣坐在地上玩七子跳棋,棋子是用山沟里冲刷多年的石灰岩石磨成的颗粒,雪白的棋子在女孩们的手掌间翻飞起舞。最的妹妹林立寒在襁褓中,裹了厚厚一层,正安静地在床上呼呼大睡。
几乎把一个木箱子掀了个底朝,那一管药膏终于找到,夏有金兴冲冲地奔向吴家。
一屋子都是人,显得特别促狭。
他们各自情绪激昂,原先话嗡嗡声的林建明和宋太英也刻意抬高了声音,指手画脚地难压心头之气。
林建国处理这种事情也没有一个好办法,本来就是听老叔主持公道的,此刻,他反而较往常安静。
但夏有金的到来让他不高兴了,他早就将夏有金给老叔献的计策抛诸脑后。林建国不喜欢夏有金抛头露面,她这种在众人面前强出头的行为让他大为光火,要不是有老叔在面前,他肯定会难也控制自己的暴脾气,那拳头会话。
夏有金见男人跨着一张奔丧的脸,心里自然是突突地跳,但她好像习以为常,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已经成了一家人,还有逃避、离开的道理吗?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管怎么,在这个家里,好歹还能吃上一口饱饭。
许多年以来,她内心里一直有种恐惧,害怕饿饭,这种感觉就像心病一样伴随一生,被扼制住当了一辈子的奴隶,那是因为,她再也忘不掉母亲咽气的情景,用她内心的话来,简直太惨了!可是,旁人是无法体会她的感受,当然也就理解不了她的内心。
被林建国手起拳落过几次以后,她也嚷着回汉源,起初,林建国也有点后怕,毕竟舅舅家相对来比他家强势,但是,谁心里都清楚,高皇帝远,谁管得着?而夏有金也只是而已,一晃几年过去了,除了偶尔半年一年地通着信,偶尔舅舅邮寄一些吃穿用度,他们之间并没有多余的交集了。
即便是夏有金会写信,被林建国修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不好意思隔空出口。而林建国更不可能把他对待夏有金的罪行老老实实地呈现在纸上。
林建国越是粗暴对待夏有金,夏有金越是内心反抗,这种无声的反抗更令林建国光火,语言暴力和行动暴力双管齐下。
夏有金总是默默忍让,她把一切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林建国之所以待自己不好,是因为她一连生下三个女儿造成的,在农村,只有男孩才是金贵的,男孩长大后除了传宗接代、沿袭香火,当然在干活、对左邻右舍的帮助等重体力活上永远占据上风,还有一条,生男孩为男人们脸上贴金,忒有面子。
夏有金在这样的传统之下,一味地认为自己很低贱,她没有资格谈拥有,就像那阴沟里的虫子一样,她只能寄生于此。
好几次,她落泪,想起林建国抱怨她没有跟他续上香火,她看着三个女儿就恼火,尤其是刚生下的三女儿,更不受待见。就连婆婆也不帮忙带一下。而林建国更过分,扬言要将老三扔粪坑淹死。
那是七十年代末期,全国各地计划生育已经实行,夏有金没舍得满足林建国的暴行,再怎么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舍得扔掉,她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