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
太妃眼中打转的泪珠,在听到妹妹去世的一瞬,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坐在外室的慕容轩,两手垂在膝前,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脸色晦涩不明。
上官盈轻轻地抬手,抚了抚太妃发红的眼尾,笑得温柔又苦涩,“姨母,有些话…母亲让我一定得跟您。”
太妃紧抿着嘴角,轻轻点了下头,对婢女们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一群丫头齐齐称是,鱼贯般退了下去。
上官盈的目光柔柔的落在太妃手里的紫玉上,明明在笑着,出的话却带着莫名的沙哑,“姨母,我娘…她错了,她…不怨你了。”
太妃的手攥成一团,错的,明明是她自己。
一直是她自己。
十五岁那年,她对微服南下的慕容亮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却遭到家父和妹妹的强烈反对,思虑过后,她决定偷偷离家出走,却刚好撞见守了她好几日的妹妹。
妹妹知道她是个执拗的性子,便日夜守在她的门前,生怕她做出如此举动。
当时,十二岁的妹妹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手里紧紧地拽着她的便行衣,“姐姐,别走了,爹爹,在那…你…你会死的。”
“姐姐,你走了,以后除夕就只剩下我和爹爹了——”
“…”
那年的她,把爱情看得比命还要珍贵,一个头都没回,便狠心地将妹妹抛在了身后。
妹妹当时声嘶力竭,对着她的背影,手作发誓状,十二岁的女娃娃几乎是嘶吼出来,“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口,我就一辈子不见你,不找你,不原谅你。”
“…”她走的毅然决然,踏出门槛时,缓缓道了句“好?。”
于是,一年,一年,又一年。
她再未敢踏进那个门槛,那个烟花三月的扬州城。
这么多年,她历经了太多的人永隔,沧海桑田却,是始终不敢再去回想过去残忍的一幕幕。
太妃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上官盈握着她发颤的手,“我娘还,您自心思单纯,不善权术,外祖父是不想…让您…”上官盈呜咽了一声,到底没把“葬身于高墙之直出口,抹了把泪继续道,“才会跟您…”断绝关系的。
“那,你外祖父他…”太妃将涌到喉咙的呜咽给生生咽了下去,“还好吧…”
“从我懂事起,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无心打理家中的生意,一直交给父亲打理。”
“外祖父总是在写写画画,两个可爱的女孩手拉在一起,提着“窈窕。”
太妃无声地呜咽了起来,用帕子拭着眼泪,可不知怎的,眼泪似乎总也擦不完。
“母妃。”慕容轩实在不忍,从外室走了进来,停在屏风处,“您仔细身子。”
帕子早已湿溻溻的,太妃用手随意摸了几把,微微转过半个身子,声音仍是哽咽的,“轩儿,快过来看看妹妹。”
上官盈偏过头来,含着泪光将前面的人细细打量着,他有一双啸着寒气的眼,即使在太妃身后恭敬地站着,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让她心里猛然一震的是,这个人,别一滴眼泪,脸上连丝动容都没樱
仿佛只是听别人讲了个故事而已。
传他杀伐果断,脸上表情可以一到晚不变样,现在看来,到还真有几分可信。
太妃拉着慕容轩的手将他往前带,“这是你表哥,慕容轩。”
“盈盈见过表哥。”上官盈向前欠身,颔首行了一礼,眼里泛着惹人怜爱的柔波。
只有隐在袖里微微颤动的双手,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的九曲八弯,砰砰作响。
她这表哥,还真是生得一副漂亮的皮囊。
“这些日子好生歇息。”慕容轩坐在太妃的身旁,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随意地垂在膝上,噙了噙嘴角,“表妹千里赶到这里,没带什么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