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屋里终是安静下来,心跳却是沉稳有力的,一下一下,响在耳边似的清晰,我还活着,在一个陌生的躯壳里,替这个目前还不知名的孩子,也替我自己活下去。

白日里那一觉睡得饱,此刻倦意全无,茫然倒是真的,有些找不着北的快乐,“我”生在一个好人家,虽不是嫡出,生母却受宠得很,父亲不是有小权就是有闲钱,膝下有子,却仍然颇费心思地将女子像男儿那样养着,也就是说我可以过上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资日子,不用上课不用打工每月还有零用,也难怪那大夫人吃醋,听茜竹的意思,那大夫人应该也育有一个男孩儿,只是天资不足,有些傻气,难以继承家族大业。

关系是搞清了,可我一想不对,我要的时间地点人物三元素还没套出来,顿时郁闷了,忙开了门想喊茜竹来着,哪里还有人影?耳边只有簌簌风声,轻而寒,脑袋被风一吹又是清醒许多,我嗅着风的味道,居然夹杂着一股火药味,我一拍脑袋,是了,这里应该刚过完年,火药味还没散尽。

真是个好日子,普天同庆的时刻,春季万物复苏,连带着本来的“我”,一个已死之人也复苏了,不知道大夫人明儿个看到我,会不会当场吓晕过去,想象着大夫人惊恐万状的扭曲表情,不由得开怀了很多,我虽然初来乍到,将随遇而安的原则发挥到极致就是了。

信步晃荡着,院子里静谧安宁,开阔地儿空气里火药味更要浓重几分,驻足抬头凝望星空,多久没见着这么多星星了?好想拍张照,以后若回去了,还能让远远也看到这么美的夜空。

“璃瑾?”

身后传来这么一声惊讶的疑问,我听得不真切,紧接着身子就被转过来,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璃瑾……真是你?我才刚回来,就听阿玛额娘说你突发恶疾,不久就去了,我不信又问娘亲,连娘亲也说你去了,这……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我被椅得厉害,就要暴走之际他忽然松开我的肩膀,我正想揉揉晕乎乎的脑袋,却被他圈进怀里,“傻瑾儿,我是真怕的,我不知道会连累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哥?”我愣愣出声,“这是怎么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额娘没有罢休,这次不过是重演上回的把戏,最毒妇人心,我把话说重了些,不曾想,她竟迁怒于你!”

阿玛额娘……综上,我莫不是来到了清朝?

他的手臂松了松,我自觉地从他怀里跳起来,就看到了一张俊秀的脸,还有……清朝典型的辫子头……

高考时我记得考了清朝的吧,貌似是康乾盛世的意义来着,答得很是官方,一考完就全忘了。

现下若是直接问,会不会被当成失忆了,“哥,今儿个什么日子了?”,我思考下赶忙补上一句,“我都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院外远远地传来一声梆子响,他看着我,欣喜眸光里掺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不舍:“刚好,康熙四十二年了。璃瑾,这一年里,答应哥要好好的,万般不能再出岔子了,懂么?”

我乖巧地点点头,随即被大手一揽,人就依偎在他怀里,我只觉得诧异,清朝这么开放,流行兄妹恋么……寂夜无月,星光漫天,一对身影在静谧无人处相依相偎,我曾经期盼过这样动人的场景,只是此时此刻这妹子可给我出难题了,该不该矜持点挣脱一下呢?

我只好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以示放手,“哥……”本想找个问题套出剩下的地点,又觉得此刻不论问些什么都免不了突兀感,也算不得太要紧的事,反正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日的,于是这一声哥就延长了语调,欲言又止,没想到在此情此景里显得如此情意绵绵,连我自己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松开手却又按住我的肩,眸子里是似水温柔,一时间相顾无言,他的脸却渐渐在眼前放大,他这是要……一个念头压下来,砸在我脑海里,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就撒脚丫子逃跑,我不知道这兄妹俩竟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还好只是脚下乱,心中还记着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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