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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伴随着忽然扬起的风,蚩尤手握重斧竖劈砍下,苏辙也早有防范,踏步于碎石之上,这可远比行走在山雪间要轻松得多。

山雪……苏辙念及别辞思绪渐起,忽感物是人非。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着别辞,那是苏辙初入山门,别辞冒着山雪来接他,领着他踏过积雪的台阶,去到太极广场……

苏辙对华山的各种遐想,还有最初对道的揣测,就这样与这个叫做别辞的师兄牵扯到了一起。

只是别师兄的眼里从不仅仅是他一人,还有诸多如他一般的新晋弟子。

别辞剑法领悟之快、参透心经之透彻远胜常人。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师长们便时不时地会念叨一番别辞的资,用以激励同辈。

年幼的苏辙总是在人群中仰望着他,那个众人夸赞之下的别辞,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别辞就成了苏辙前进的目标。

别师兄下山游历,比寻常弟子要早上三年,苏辙站在山门前,笑着与之道别,他于风雪中静默许久,盘算着这三年的差距。

苏辙会一个人去往论剑峰,那是华山最为僻静的地方,也是别师兄最常待的地方。别辞游历在外,苏辙便成了论剑峰的常客,他在那山头一待便是两三月,粗茶淡饭以对山雪,当然更多的是无休止的追赶。

苏辙会累倒在论剑台上,看着雪花一朵朵盖在自己身上,就好像自己也与这山雪化为一体似得。他尽量压低口中喘出的气息,他不想雪花消融,他想要时间停滞,从而让他能距离别辞近一些,再近一些。

来年春,别师兄回来了,踏遍山川的他脸庞上增添了一抹忧虑,其他师兄弟都道别辞知了世事,唯独苏辙感到失落,只因他二人之间的距离愈发得远了。

别辞仍旧是山雪中最璀璨的一朵,苏辙也照旧默默无闻。

不知何时开始,苏辙的心境变了,他忽然不想去赶超别师兄了,他只想如现在这般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就好,就连他额间渗下的汗水,他都想要替他擦去。

别辞深得掌门厚爱,又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很快他的名号便不仅限于华山,就连一些其他门派之中,也渐渐传闻起了华山的这位不可多得的才,随之而来的倾慕者自然不少,那些含着脂粉香的书信一封封伴着山雪到来,别辞一心向道不以为然,可苏辙乱了。

这份乱,苏辙理不清也弄不透,他本以为自己只要站在别师兄身侧便是满足,可真相却是他根本就容不下其他人,尤其是女人。

随着年岁的增长,苏辙渐渐找到了答案,他将自己对于师兄的这份崇敬否定了,自那时起他不再仰望别辞,他停下了脚步,于道他也疲于追逐。

此时便换得别辞疑惑不解了,这位向来乖巧的师弟,如何开始疏远自己?修行也是近乎荒废。

终于,别辞找到了苏辙。

内敛的苏辙经不起别辞几问,便已是羞愧难当,就连端起茶杯的手都不住地抖。别辞还以为是这位师弟身体抱恙,特地为他煎煮草药。

这是苏辙第一次与别辞单独交谈,他们从诗书聊到家国,又从乐曲论到杂记,苏辙看到了别辞鲜为人知的一面,他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往后的日子里,苏辙缅怀着过去,也看淡了许多,他会陪着别辞在论剑峰比剑,会直言挑出他的破绽,也会为他沏一壶温茶。

直到后来别辞被华山除名,苏辙虽顶上了大师兄之位,在外人面前他尽可能地表现出对别辞的厌恶。但在他心底,他自己永远都是那个身处人群中师弟,纵使别辞人人唾弃,也始终是他心中大师兄。

何所思与别辞的情愫,是苏辙没有预料到的。但他选择了接受,接受别师兄的选择,也认同了别师兄的道。这,费了他诸多心力。

于钧君口中闻言别辞的死讯,这股悲痛的情绪苏辙不知要消化多久,或许余生都不够。

但,苏辙认同别辞的做法,若是换做他自己,他也会做出与别辞一般的抉择,只因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他们是同一类人,苏辙不破,别辞便也不拆穿,皆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无让知。

残阳下,苏辙持剑面对着这个下最为勇武之人,他要向这下证明一些什么,也是想要让别师兄放心。

蚩尤轻蔑地望着他,但这份轻蔑没有持续多久。苏辙起手便是三道剑阵落下,其范围之广,速度之快,都远胜过别辞!

蚩尤六目轮转,不难寻到剑阵破除之所在,他挥舞着兵刃踏步而去。但这一切早就被苏辙料到,每待得蚩尤抬手将要毁去一处剑阵,苏辙便于另一处又落下一道,如此周折反复,蚩尤东奔西走却仍是身处三道剑阵之中,备受气剑挑拨。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起了怒色。他仰长啸,横刀阔斧朝着苏辙奔走而来,那些可有可无的剑阵,其实根本奈何不了他!

苏辙抬剑而起,闪身避开攻势,而后一击割开了蚩尤的右腿!浓稠的血流淌下来,蚩尤身子一怔,这是他这千万年来都未尝过的快感,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他早已饥渴难耐!

苏辙察觉到了蚩尤面目神色的细微改变,那股癫狂不仅仅是神情,蚩尤的四肢肌肉连同皮肤色泽都有了明显变化,还有行动速度、腕间力道都得到了质的提升,甚至他挥臂扬起的狂风,就将苏辙布下的剑阵吹散了去。

苏辙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这是别师兄比之都远远不及的强大,苏辙也感到了一丝兴奋,他又想到了年幼时梦想——用自己勤修苦练的剑,超越别辞,这也是给自己的证明。

蚩尤连挥猛砍,六臂所持兵刃长短各异,一时间竟是挥汗似雨!

苏辙拆解不断,对手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要极其心,无疑蚩尤也是才,这与别辞在某种程度上一样。苏辙与别辞过招,何尝不是如此,但苏辙的心翼翼却总是弄巧成拙,被别辞找准时机破招拆断。别辞不解苏辙的迟疑,苏辙亦是不清楚。

苏辙并非才,他对才的仰慕近乎痴狂,甚至偏离了世俗的认知,但那些都是世俗之见,并非苏辙所想。苏辙对自己的道,早有定论。只是他将这份如同光一般道,埋藏在了心郑

“别师兄,时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只是,我不想再站在你的身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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