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亭认亲
文人武将皆是爱酒,文人好品,酒后出好文章,武将爱饮,以酒壮胆结英豪。
但陈丰可不觉得单是这杯中物就能让杜如晦专程将他拉去杜府,毕竟那蒸酒之法杜立也已见过,其中原理并不艰涩,杜如晦若是想要这蒸酒之法,完全可以让杜立去研究,就算无法还原,也可由杜立来寻他,自是不必让他跑一趟杜府。
和老狐狸相处,陈丰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也算是给自己留后路。
却没料到,这老狐狸竟全然不提其他,只命人准备了上下釜和酒瓮,将这蒸酒的名头做的有模有样,若不是杜如晦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讳莫如深,恐怕他压根就不会怀疑这老头另有所图。
终于在第一瓮酒蒸出之后,杜如晦命人将酒送去花亭,待屏退旁人之后才拉着陈丰坐在石凳上。
“杜大人是有事?”在长者面前,总要做出点年轻饶样子来,才不会被当成怪胎,遂看出杜如晦的意图之后,陈丰开口问道。
“诶……”
闻言,杜如晦一脸不满,“你同我家子言交好,不若随着子言叫我一声叔父,这总是杜大人陈先生的叫着,未免有些生分了。”
男子二十及冠及字,杜立今年刚满二十岁,子言正是杜立的字。
陈丰看了杜如晦一眼,古人讲究地君亲师,他二人此时共事一主,完全可以同辈而交,但杜如晦偏偏越过了君,而以亲论处,从侧面来讲,怕他也并没有完全获得这位未来贤相的认可吧。
杜如晦尚且如此,其他人亦可推知,那秦王几次对自己礼遇有加,怕也是因为自己稍微提了两次有建树性的意见吧。
思及此,陈丰倒也不觉其他,若是轻易获得了秦王及策府属臣的信任,他亦要质疑其用意了,这般不断试探,确也不怪。
“叔父此次叫侄儿前来,可是有事相商?”陈丰虽前世是搞学问的,但并不迂腐,相反还要比大多数人开明不少,甚会审时度势。
“诶哟,这声叔父叫的老夫是身轻体健啊!”杜如晦夸张的笑了一下。
陈丰自然不会将这随口一言当真,更何况此话言语之中本就玩笑意味浓厚。
“感情我这叫了二十年的叔父,您老听着心情都不畅快呗!”两人正笑着,杜立已然摇着折扇绕过转角朝花亭这边过来。
看着杜立一本正经的摇着折扇,陈丰数次差点忍不住将他的折扇扔掉。若是三伏便也罢了,可如今积雪尚存,就连这花亭之外,也只有梅花尚在娇艳,着实不是扇扇子的季节。
更何况这杜立给陈丰的第一印象就是满身铜臭的商人,两人相交的身份亦是商人。
商人嘛,把玩个算盘之类的摆件方才应景,整日里一把折扇装作文人墨客风流雅士,谈吐之间却不见半点风花雪月,实在是不堪入目。
陈丰几次提醒,均被杜立反驳,私人爱好陈丰还真是不方便过分插手,不过今日杜如晦在场,或许会有不同也不定。
“叔父,如今气尚未回暖,应多添衣物才是。”
“嗯?”忽闻陈丰之言,杜如晦略有不解,何至于到此处,结果发现陈丰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看向了杜立手中的折扇。
水墨山水扇面在杜立轻轻晃动之下,勾起阵阵清风,惹来丝丝凉意。若此时是炎炎夏日,自是美妙之至,偏生此时严寒透骨,杜立手中的折扇确实不大应景。
“子言,可冷?”杜如晦却也并未多,只四个字,杜立瞬间将手中折扇收拢,背在身后,还不忘剜陈丰一眼。
陈丰耸了耸肩,心中所想尽数摆在脸上,“报复你,又能如何?”没错,陈丰就是在报复杜立将他醉酒之言告知于秦王,即便当日醉酒之言本就是他算计之内,包括杜立的反应亦在他意料之郑
但若此事就此作罢,怕是难以让面前这位老狐狸相信,唯有如此,方能逐渐打消杜如晦的疑虑。
唯有让杜如晦信以为真,方能在秦王身边得到真正的信任。
至于现在,游离在权势边缘,方能保证他的安全。
收到陈丰眼神之中传递的信息,杜立本气势汹汹,瞬间偃旗息鼓。
与他相交,陈丰从未表露过贪慕权势之意,此事确实是他自作主张将陈丰牵扯进来,见到陈丰怪罪的表情,他也只能自认理
亏,但若是重来一次,依旧会如此选择,确实心中觉得有愧陈丰,但并不悔。
陈丰没有刻意去观察杜如晦,获取信任并非一日之功,最忌贪功冒进。他和杜如晦的最终目标虽然并不相同,但他们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所要经过的路径是相同的,两人必然有着合作的机会。
杜如晦欲千古留名成为一代贤臣,必然要扶持李世民为帝。
陈丰欲保证自己的安全,便要除掉太子李建成,而除掉李建成的兵刃,由李世民执掌最为合适。
两人达成目的的道路,最终走向,均是李世民称帝。若是能得此人信任,万事皆可得。
思及此,陈丰看向杜如晦的眼神之中也更是谦恭,杜立唤来厮,添了一副酒具,三人把酒,也算相谈甚欢。
言语之间,面对杜如晦几番问话,陈丰进兔宜,也得了杜如晦连翻称赞,到是一旁的杜立显得表现并不出彩,只时不时妙语一番,惹得两人欢笑不断。
眼见陈丰已经眼露迷离,杜如晦也算识趣,命下人为陈丰准备房间,这也是陈丰第一次夜宿杜府。
被杜立和厮搀扶着来到清风院之时,陈丰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将陈丰安顿好,杜立才从陈丰的房间退出来,却没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去了杜如晦的书房。
叔侄两人了些什么,旁人自是不得而知。
到是陈丰,在房间里的恢复了一片寂静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哪里还有半分迷醉神色,除却身上沾染了酒气,单从神色之中,完全看不出此人一刻钟之前还大醉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