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炼尸
初七是长义在沙漠深处捡回来的，那时候她才几个月大，被狼王叼着奔跑在沙漠里。
长义冒险把她救了下来，带回胭脂门中教养。但也是从那以后，罗刹城附近群狼环饲，尤其是白毛狼王，守着罗刹城徘徊了三个月。
后来初七三岁时，沈雀辞带着她第一次出了罗刹城，就引来了群狼，可把沈雀辞吓得不轻。但狼群并没有伤害她们，白毛狼王还蹭了蹭初七的手，抖着雪白的毛发仰长啸。
从此以后，初七和狼群一起生活长大，狼是最聪明的猛禽，久而久之，初七竟能驱动狼群，引它们打猎。
因为带初七回来的那是腊月初七，所以每年的腊月初七，就是她的生辰。
狼王会带着群狼，叼着各种各样让人哭笑不得的猎物，守在罗刹城外面一直等到初七出来才肯罢休。
沈雀辞摇摇头，对麟娘：“初七毕竟是人，与朗润园相处不是长久之计，我打算让她跟洛师兄学医，以后…若是可以，便不要再回罗刹城了。”
这在沈雀辞心中考虑了很久，她可以忍受自己这一生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无论前路多险多难，她都不在乎。
但是初七是她看着长大的，沈雀辞有时候会觉得初七是另一个自己，那个原本就该真无邪的自己。她不忍心看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陷入这场腥风血雨郑
“你的也有道理，但生死有命富贵在，以后的路谁又得准呢？”
麟娘叹了口气，拍了拍沈雀辞的肩膀，“胭脂门这些年，辛苦你了。”
星星挂在无穷无尽的苍穹之上，闪烁着微弱地光。沈雀辞换了身素衣，脚下踩着柔软的细沙，看着罗刹城的方向，衣袍猎猎，墨发飞舞，步履坚定往前走着。
罗刹城离往生客栈本就不远，将破晓时，沈雀辞已经站在了巍峨的城门口。
她抬头环视四周，黑色的石门上全是刀痕，用星石垒的城墙上也有刀剑留下的伤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感觉到了十五年前那场大战的惨烈。
罗刹城不是城，而是一座坟。而她，就是坟墓里走出来的阎王！
城楼上立着一个人，朦胧的光下可以看到那个人正低着头看下面，沈雀辞一抬头正好和他对视。
他穿着破烂的盔甲，杵着一柄长剑单膝跪地，有风过，吹起他身上的风沙散落四周。
“十五年了，您且看着吧，看着罗刹城的所有人，如何替你们报仇雪恨！”
沈雀辞对着他完这句话，然后走近城门，打开机关开启厚重的城门。
光破晓，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照亮了立在城墙上的人，干瘪的脸，空洞洞的眼眶，俨然是一具被风化多年的干尸了。
沈雀辞进了罗刹城，一群黑衣人立刻迎了上来，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主子！”
一群人黑压压跪了一片，沈雀辞的一身素白衣衫站在他们面前格外明显。
“都起来吧。我回来看看，你们可好？”
沈雀辞往前走，扶起跪在人群最前面的一个女子，“气冷了，你怎么还穿得这样少？”
女子不好意思地挠头浅笑，“我练功的时候，把外袍划破了，还没来得及做新的。”
站在她旁边的俊俏少年嬉笑道：“也不知惊雨是怎么了，最近是胖了，衣服总是不合身。”
“你才胖了！”惊雨立刻炸了毛，抬手就要打他，但又在看到沈雀辞的时候，收回了手，嘟囔道：“我没胖，只是衣服了。”
沈雀辞哭笑不得，看了看她的衣袖，“确实是衣服了，过几你跟我去三清城吧，那里的绫罗绸缎数不胜数，给你做两身新衣。”
惊雨脸上立刻绽放开笑容，“真的吗！”
旁边的俊俏少年十分鄙视，“不就是新衣吗，瞧把你高心！”
“呸！你没听主子吗，带我去三清城。我可以跟在主子身边了！惊风，我你一到晚就跟我过不去，上辈子欠你钱了？”
惊风没有理她，对着沈雀辞拱手道：“主子，您把我也带上吧，您在三清城群虎环伺，我们不放心啊。”
沈雀辞摆摆手，“你不能跟我去，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惊风，你去查一个人…”
午正后，沈雀辞站在城楼上眺望远处，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尖利嘹亮的狼啸。
她手中捏着黑色的面具，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长义缓步走上来，站在她身后。
“你总是爱穿白的，若是等下染了血就不好看了。”
沈雀辞头也没回，戴上面具，“师兄，我这素衣便是要染透了人血才好看。”
完，她转身下了城楼，已经有十几个黑衣人牵着骆驼等着她了。惊雨和惊风站在最前面，一身黑色劲装，干净利落。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鬼头弯刀，十几人排成一排站在城门口，气势逼人。
“走吧，去会一会“北漠阎王”！”
沈雀辞翻身上了骆驼，带着队伍慢悠悠地出了罗刹城。城楼之上的长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念，“落入这江湖，莫怪人命比纸薄！”
沈雀辞带着队伍往罗刹城西边而去，有人打探回来消息，那群假冒胭脂门的人这两日在西边活动，已经杀了十几人了，人头用竹竿挑起，挂在最高的沙丘上。
如此明目张胆又丧心病狂地给胭脂门泼脏水，沈雀辞也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策划，所以今往西，正面迎上。
北漠荒凉至极，除了胭脂门的人常年活动在这里，几乎没有其他人可以在沙漠里活下去。
罗刹城往西，有一个破落的庄户，一大半的残垣断壁已经被风沙掩埋，只剩下几间高楼大瓦的宅院勉强能看见。
很远就能看见那最高的沙丘上，立着一排竹竿，每一根竹竿上都挂着一颗人头，沈雀辞数了数，十二个！
惊风也有些意外，“杀人就算了，竟然如此残忍将人头挂出来暴晒。”
“你懂什么？”惊雨上前道，“世人都知道我们胭脂门会炼尸之术，他们是假的，自然是不会的。但肯定也怕我们把尸体带走，所以割下人头，断了我们炼尸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