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人－15

萧飒沓与“抽屉里的眼睛”之间的第一次交谈就这样画上了句号，虽然我们的主人公仍然对于从对方那里刚刚获得的情报是否真有价值抱有疑问，但毕竟是条线索，有必要的话，还可以跟这本书的疑似作者，“爬行动物”聊上一聊。想到这里，萧很快给那家伙留下一条信息，同样干脆利落：

听别人说，你就是《大神之门》的作者，“低等生物”，对吗？

又等了将近半小时，见网络那头仍没有回复，心想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去丁村一线打探打探为好，顺便在公交车上听听朗读版的DoorofGod。与上次不同的是，萧并没有花一百八十块大洋奢侈地打车去西四环桥东，也就是845路公交车的起点站，而是乘坐公交和地铁各一次才到达目的地，唉，为了省钱，还真够周折的！不过，萧某人难道真是穷光蛋？要知道，堂堂M机构探员应该不会寒酸至此吧？

言归正传。好容易坐上只有寥寥五六人利用的845路，萧瞄了一眼驾驶台上方的电子钟，原来已经八点有半，这才懒洋洋地戴上耳机，欣赏起颇有幻灭意味的《大神之门》来。

“大神之门，只为觉悟者开。”厚重阴沉的广播男低音，夹带些许午夜说书人的抑扬顿挫与悬疑味道，透过耳塞丝丝流入大脑，“这不是故事，但为了让需要它的人都可以知道，才不得已采取了故事的形式。这也不是完成时态，而是进行时和将来时，对于那些需要它的人来说，它是有操作性的。”

什么东西，故弄玄虚，搞得跟语法书似的。刚听了开头几句，萧就变得忿忿然起来，断定自己多半受了“抽屉里的眼睛”蛊惑，平白无故浪费起宝贵的时间！本想摘了耳塞，内心却猛地一怔，终于神差鬼使地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哦，原来“蔚”字做姓氏时不念“胃”而是“玉”，扫了扫盲，还算不错。

锖人的“锖”，似乎又是念做“枪”的……

MINREN，就是“抽屉里的眼睛”所回信息中的“黾人”二字。

登山游玩之旅，雷雨，山崩，队伍被埋葬，死亡十人的重大意外事故，唯有三姐弟幸免于难，一星期后的离奇获救，可谓生命的奇迹。地底的黑暗中，萦绕在耳际的呼唤声，挥之不去，DIMU，DIMU，成为锖人，加入黾人大军……从此，三姐弟的身心陆续发生奇怪的改变。

在蔚蓝眼里，姐姐蔚紫的言谈举止越来越反常，在几乎患上抑郁症折腾父母兄弟近半年时间后，她失踪了。同他一道失踪的还有打小青梅竹马长大并深爱她的男友。等到又过了半年，归来的不是两个人，却只有蔚紫。“感觉真好。”见到大家的头一句话，她说。不，已经不是“她”，而是“他”ｒ者可以称为半个“他”，因为蔚蓝一家并不认为，变性手术能够使女人真正变成男人。至于永远失踪的男友，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同人间蒸发般从此不见踪影。不但蔚紫本人绝口不提，其他人也不敢再提，或许因为记忆比忘却更加可怕，更是为了保护蔚紫，真相，不言而喻。

生还后随即失常的还有一个蔚青。由于三姐弟都是可人儿，加之老二在事故前便风流倜傥得不行，事故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只是多了些歇斯底里和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几乎每天都要换不同的女人来一场风花雪月，在床上犹如一头绝望的野兽掠食，又如泄愤一般凶猛异常。眼看着事态越发荒诞不经，终于在蔚紫以男人面目出现的第二天，在宾馆里疯狂时一并将搭档给掐死了。剩下的自然是入狱，审判，以及处决。结果是父母二位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一个以脑卒中方式离开了人世，另一个则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很快死于全身多脏器衰竭。

“拜拜，我要先走一步了。臭小子，加油吧，DIMU。”蔚紫最后一次对“他”的弟弟说。那时候，蔚蓝的气色已经很差，没有什么血色，俊俏的面部卡白卡白的，像是被吸血鬼吸走了精气。对于体内发生的微妙变化，蔚家老三心知肚明，而且感到十分满足。故事的最后，他抬起自己那帅气阴森的脸庞，表情含蓄地压抑着兴奋：“看来自己很快也要成为‘黾人’的一员了……”言语间，在他漆黑瞳孔的反光里，一扇“大神之门”正在徐徐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