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你别怨阿南,是我将他对饶认知全部打乱了,我想像不来他那么一个自尊心强的人,竟会有勇气担着在外人看来如此不洁的名声,他曾过无所谓,只要和我在一起怎么都无所谓,可怎么无所谓?焦钰慧死后他多少次晚上被噩梦惊醒,他父亲去世他每没有酒都睡不了觉,怎么可能无所谓,我们最渴求的是被接纳,被亲人接纳,被世人接纳,如果我们真的是那种关系也就无所谓了,可我们却连那个都不是,我们俩有时就像游离于这个世界的怪物,需要收了棱角,心翼翼地藏好,我最怕的就是别人叫我们变态,这个词我来承受,阿南他不应该啊,他明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是我将他变成了一个另类,是我让他堕入了痛苦的深渊。”

“你觉得阿南是很爱我的吧?”安宇抬起头,他的泪痕已干,淡淡的印记还留在脸上,他抬头看我,眼中全是茫然,“他不是真的爱我,他只是爱被我现在这个躯体困住的安宁的灵魂而已,他其实一直活在过去。”

“我问他到底爱的是谁,他只一个字,你!我?可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如果爱安宇,他喝醉酒搂着我叫安宁,我该不该和自己吃醋,我是该庆幸还是绝望,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不会再想着将我变回去?”

“变回去?”

“对啊,变回去,重新再做回安宁,你看他是爱我的吗?他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人,想着结婚、生子,你知道他把房产抵押出去了吗?”

“嗯,我知道,他那套房子挺值钱的。”我当时以为他用那么一大笔钱是想自己开公司的。

“他用那钱在国内和国外的黑市到处帮我找子宫,你想他是多么想让我重新变回女人。”

安宇笑着在,我眼前一片模糊,是谁过没有经历过的事就不要谈感同身受,可是怎么了,安宇的绝望、悲哀、凄凉,聂绍南那日站在台上的无助、彷徨,将我的心像被浸了黄连的绳索勒住,他们也一定是那样吧,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他们的那种痛真的是刻骨的,那是不能畅意地呼吸,即使是想要求救也发不出呼喊的感觉,我现在真切的可以体会到了,我脸憋得通红,大口的喘着气,安宇看着我忙让服务员拿来一杯冰水,我抚着胸,大口喝下去,好像冰棱从头到脚帮身体戳开了一条通道,我慢慢地呼吸正常了。

“吓到你了?”安宇苦涩地着,“我还是不了吧。”

“我没事。”我定了定神,“那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吐了,我对你不是因为听到你的这件事,只不过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是那么苦、那么痛,爱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的......”

“是崩溃,是绝望,对不对。”我心痛地听着安宇将这个两词出来,他空洞地对着窗外笑着,“是啊,是真的绝望,不论是他还是我,卓越知道这件事坚决不同意,他觉得我们选择了这个现在这个身体,就要遵从这个身体的意志,在他看来我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男人了,他觉得阿南就是个撒旦,将我要引向邪恶的一端,他带着我四处躲阿南,有的时候他去帮我买吗啡,我为什么要用吗啡?我也不想,我真的很痛,做过手术的地方经常感觉会很痛,心有时候也会痛,有一次住院,隔床住了一个晚期癌症患者,那缺时疼得撕心裂肺,可一用那药他就睡得很安静了,真是太神奇了,我也不知道阿南怎么会知道我需要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可是真的不怨他,他只是舍不得看我痛苦,他也没想到我会上瘾。”安宇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的虚幻迷离。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身体不痛了,也什么都不想了,即便是想,那也都是一些美好的事情,我在是安宁的时候也和阿南有过些幸福的时光,有一次他偷了他爸的钱带我去看海,那时我们又干净又单纯,真的不想醒过来,我挣的钱大多都用在买吗啡上了,有时候吗啡买不到,只能用点毒品,反正这身子也被我糟踏得差不多了,不在乎再折腾几次,我知道你怨卓越,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也看不得我痛苦,只有帮我,阿南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有一次将我的吗啡藏了,我忍不住要跳楼,他只好拿出来,还要亲自帮我注射进去,我们这样的人生,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阿南很喜欢孩子的,本来他在这个年龄也应该成为一名父亲了,他为我找子宫,他还想着要我为他生一个孩子吧,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我呆呆地看着安宇,他情绪终于失控,将头埋在臂弯趴在桌子上沉沉地哭着,我看着他,却连安抚他的勇气都没有,他和聂绍南惨烈的过往如剥了皮的肉体那么血淋淋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不敢动,不敢大声出气,只怕些微的重力就会血肉横飞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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