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瞎子

她犯了个大错,会要命的那种!

不只是她的命,还有冯眠的!

冯眠要被她害死了!

不知是手上的寒意,还是脑袋里突然生出的这个可怕想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总之,一股乍然出现、强大无比的力量令丛明晨从无力中醒来。她身手原是不错,对方又毫无防范,眨眼之间,一个已经被踢落下水,另一个被她反剪着手、膝盖压着背趴伏在地上——正是她刚才的姿势。

那家伙嘴里呜呜的,眼望着被踢下水而顺势游走的同伴绝望哀呼:“哥,救我……”

丛明晨自知没有太多时间,起身去捡刚才打斗时掉落的刀。

被制服的那个以为得了机会,慌不迭边爬边往前跑,又被捡完刀回来的丛明晨往后心补了一脚,立马前扑倒地,啃了一嘴泥,满口血。还没来得及缓,又被拎着头发跪正,疼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求……求……”

锵!

一把刀直直立在他两腿之间!

正是那把熟悉的刀子,闪着寒光,扎透裤子将他钉在地上。刃上往下流着血,不知是方才切对方手指时沾上的,还是刚刚她扎刀下来时不小心划破了什么。

男孩不敢深想,颤栗间竟然失禁,一股冒热气的黄汤穿透牛仔布料,滚滚流过立刀的地面。热暖的尿骚味漫过鼻面头顶,他却只觉害怕,牙关打架,以致再发不出一个字来。

“跟我一起的女孩呢?”

丛明晨的声音低而用力,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可手只管握刀,有意无意地往前切,显出比声音更实在的威胁。

男孩颤声道:“我不不……不知……”

没耐心听他说完,丛明晨拔了刀又扎一次,比刚才更用力,又更往前几分。男孩被点了炮仗一样跳着往后缩。正好被她扣左颈,一路摁到刀刃上,更近距离地看清他的处境。

“我我真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处理你,另一个不归我们管!”

“怎么处理?”

男孩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就是杀掉扔湖里喂鱼。”

“手指呢?”

“手指……是要回去交差,证明你确实死了。”

“跟谁交差?”

“我不知道……”

丛明晨又把他的脖子往下扣,刀刃也往前赶。男孩急挣扎,惶恐道:“我真不知道,他们只跟我哥说,我还没杀过人,没资格见他们!”

“余老太婆也是他们的人吗?”

“谁?余……你说那老瞎子?是是!她是!我哥就听她的!你说的那个女孩她肯定也知道!你得去找她,她什么都知道!”

“靠!”丛明晨懊恼到极点,愤而爆出粗口。

可骂完之后,心中的恼怒并没有减少半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有点吓人、说话做事却彬彬有礼的余老太太竟是坏人一伙的!她八十多岁了啊,还是什么大家闺秀,又为人师表,屁!完全就是放屁!

“死老太婆!”

“是是是!”男孩一径附和,只盼她能手下留情。

“这离小马村多远?”

“没多远,”男孩极度配合,伸手往南一指,“走路十分钟!”

丛明晨往那边看了看,星下黑暗,但也看得到林林总总的屋影,应该不是谎话。

“手机!”

男孩乖乖把手机奉上。她接过手机,拔刀起身。忽又想起什么,站棕头。

才缓口气爬起一半的男孩见状又麻利地跪好,双手抱头。

丛明晨道:“那帮人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被骗去杀人。”

男孩头摇的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我没杀人!我没杀过人!”

丛明晨不再理他,一边向小马村的方向走,一边用男孩的手机打电话。她没问他要解锁密码,反正想找的几个人的手机号她一个也记不住,索性直接拨了110。

电话里,她跟接线员说了自己的情况,请对方转告市局刑警队罗浩,说她和冯眠先被王挺赵波澜绑架到小马村,然后因为她的轻信于人,导致冯眠现在被带走,下落不明。

接线员问她现在在哪,说会尽快派增援。

丛明晨望着前方影影幢幢的小马村,懊恼和悔恨又涌上心头。她用力吸一口气,咬牙道:“我要去小马村,找出冯眠的下落!”

随即挂了电话。

想一想又直接将手机扔了。

她知道,罗浩一定会骂她孤勇,骂她个人英雄主义,骂她蠢,骂她不该孤军深入自送敌手。可她没得选。冯眠下落不明是她害的,如果不能把冯眠活着带回去,她下半辈子就完了。自责和后悔会淹死她,她承受不住。所以蠢也好孤勇也罢,她没有退路。

小马村像一座坟墓。

尤其夜里,没有人声也没有狗叫,只有一丛一丛的夜枭,守墓人一般。

她在这墓地一般的村落里游走,精准地找到那死瞎子的家。摸了一圈,瞎子不在。刚要走,忽听到外面有人声,于是顺势藏在门后。

“这是骆马湖的事,跟你没关系。”是余老瞎子的声音。

“事关我父母的死,怎么没关系?”这是赵波澜。

“那女孩是我带来的,她手里有我要的东西,你不能不明不白地把她带走。”

“你带来的?”

瞎子笑了一下,很轻蔑的,是丛明晨从没听过的语气——当然,她才见过她几面,哪会知道她有几种语气?

赵波澜显然已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卑不亢道:“那也是我跟王挺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

他走路的时候,有锵锵的金属撞地的声音,跟余老太婆的木拐棍不同,应该是用了拐或是金属手杖。

老太婆也听出来,酸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得倒快!”

赵波澜回道:“我身体好。”

“哼!”老太婆的酸味十足。

丛明晨暗暗觉得解气。可还没容她高兴,那两人就朝着屋子的方向来了。

瞎子住的房间,无遮无拦,她连藏的地方也没有。但随即又想到:既是瞎子住的屋,那就没有灯,黑灯瞎火的,只要她不动,被发现也难。于是屏息听他俩进屋。

先进屋的是老太婆,然后是赵波澜——他在门后墙上摸了几下,随着啪的一声,屋里登时大亮,竟然有灯!

丛明晨与他面面相觑。

赵波澜也很惊讶,但看到她身上泥土和手里的刀,顿时明了八分。于是一边继续打量她手上和刀上的血迹,一边向老太婆道:“那孩子你到底给了谁?是骆马湖的人还是冯耀阳?”

瞎子却没动,用力吸鼻子,疑惑——因她脸上沟壑太多,眉毛也掉得差不多,实在看不出有没有皱眉,但听声音,是很疑惑的——道:“怎么有股尿骚味?”

赵波澜看向丛明晨,后者提了提刀。他顿时明白,当下便学起老太婆吸鼻子,嘲笑她:“说不定是哪个小子烦你,趁你不在故意过来撒泡尿恶心你。”

“胡说八道!”

“呵,”赵波澜笑道,“怎么,你还以为自己很吃香,人人都敬你爱你?婆婆,”他故意叫得很夸张,嘲讽意味十足,“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吓人?我看小马村没人,一半都是你的锅!”

“放屁!”

丛明晨没料到老太婆脾气这么大,简直跟她之前认识的换了个人。若非亲眼见到,她绝不相信世上有这种老人。她以前见过的爷爷奶奶们都很慈祥,哪知道世上还有这种又坏又恶劣的?简直像个老妖怪,几乎要颠覆她对老人的认识。

“好吧好吧我放屁。”赵波澜混不吝道,“我承认是我新用拐不习惯,尿尿的时候腿抖扶不住,尿脚上了行吧?”

老太婆不听他编排,只信自己的鼻子,用力嗅着往前走,找味道的来源。

丛明晨愤而要出声与她对质,被赵波澜抢先一步挪到她前面,一手握住她胳膊阻止出声,一手提拐往地上锵锵锵狠捣,故意捣乱道:“行了吧老太婆,你是几十年没闻过男人味了,连老子的尿也不放过?”

老太婆鼻子里切了一声,方才不往前走。但停住之后却并没就此结束,而是仍吸着鼻子道:“怎么还还有血?”

“我靠!你狗鼻子啊?”

赵波澜骂道:“都他妈说了老子新拄拐不习惯,磕了碰了擦破点皮出点血怎么了?你以为都跟你老太婆似的一根拐棍使得出神入化赛过洪七公盖过孙悟空啊?咋的,还挺自豪?不知道都盼着你入土呢?”

老太婆果然上当,气得浑身发抖鼻孔冒粗气,再顾不上什么尿味血腥味了。

赵波澜却不依不饶:“所以说老了就得服老,别他妈老掺和年轻人的事遭人记恨!我看你整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出去晃晃,也听听外面有多少人觉得你挡道该死!真他妈的,八十多岁了啊,有时候我都想,像你这种老家伙,老坏水,一辈子得祸害多少人啊?也就老王家那姐弟俩傻,还以为你对他们好,上赶着孝敬你这种老王八,我呸!”

赵波澜骂得一气呵成,丛明晨听得目瞪口呆。

老太婆举棍指着它结巴道:“你你你……小挺要知道你这样……”

“我不让他进来就是为你好!”

赵波澜不耐烦地打断她道:“说实话就他那性格,真给他知道是你害死他爸还骗他姐姐杀人,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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