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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生物

职业素养极高的服务员保持着雷打不动的笑容,来到苏阙的桌前开始结账,整洁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梆梆梆”的声音。

他俯身认真看了看苏阙桌的时间,又直起身从服务生的制服衣袋中掏出一个纯黑颜色,巧玲珑活似秒表一样的东西来,将它的玻璃表面稳稳的按在了极乐表上。

只见两者之间红光一闪,那东西发出叮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录入,服务生将它双手拿起,放在胸前,用标准腔念道:

“尊敬的女士,您本次就餐,共用时五分零三十六秒,结算金额为十六金零八银。”

在红光录入的一刹那,桌子上被金膜包裹着的菜饭全部消失,就像被光膜吃掉了一般神异。

苏阙听了他的金额,从衣袋中很快摸索出十七枚金币来,这之中还夹杂着不少碎冰。

苏阙瞟了一眼那些碎冰。

那些冰并非纯白,而是还夹杂了些强带下来的绒绒白白的衣袋的毛线纤维——面对着服务生热情的微笑,她突然感觉实在是有点掉面子。

于是便不动声色的在桌下将手倾斜,将碎冰一点点抖掉后,才将金币放在服务员手里。

服务员拿着钱币,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令人意外的是,这客气的笑容在他平庸的脸上竟显得温和起来,使他那不甚高挺的鼻梁和突出的下巴都变得无足轻重,只有那微笑令人感到别样的舒心。

他将钱放入前台的收银柜里,找给了苏阙一些银,又按了那秒表似的东西侧上方的一个键。

那东西一阵震颤,伴随着“咔咔咔”的几声运作,从扁顶上的一条长方形缝隙里缓缓吐出一张纸来,那纸一面光滑,印着些字,一面则略显粗糙。

服务员走过来,将纸递给苏阙。

苏阙瞅了一眼,那正是一张裁剪得当的常规购物票,只是在这里被改为了餐厅式的。

光滑的正面被斜斜印了几道〈happiness餐厅〉水印,上面的铅字规规矩矩的印着苏阙消费的金额和就餐的时间。

苏阙没再看,而是把它一把塞进了兜里,跟水果刀放在一起,又把拉链细细拉上。

做完这些后,她将椅子拉开,又将它推回到原本放置的位置,冲服务员点零头后便向她来时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个用花纹大理石砌的圆圈,可以通向外界。

苏阙慢慢站在那上边,没过多久便感觉脚下的大理石像被融化,从中间如同流沙一般向四周消弭,她踏在虚空中,在重力作用下,身体猛的向下掉去。

那边的青年张目结舌的看完了苏阙做的一切,他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己刚入餐厅,听这种别具一格的收费方式时的惊讶,那嘴巴几乎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再对比一下这个姑娘的淡定,不禁羞红了脸。

那边正在摆桌子的服务员不解的看向那青年,似乎在奇怪他吃完了饭怎么还不走。

青年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的摸了摸脸上的青春痘,有点懊悔自己刚刚一时情急之下要了盘麻婆豆腐。

要知道,他姐姐还没……被杀死的时候……可是常在他耳边笑着……不要多吃辣的东西……会长痘的……长痘的弟弟就不帅了。

青年的神情突然变的沮丧起来了,他有些抑郁不振的甩了甩自己手中的水球,又恨恨的盯着它看了许久,但终归是长叹一口气,没做什么。

他拉了拉自己身上被剌了几道口子的白色防晒衣,又压低了鸭舌帽檐,悄无声息的也从那个圆圈里走了。

……

苏阙从那圆圈一路坠落,像绑了石头的羽毛般极速滑落,眼前是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退却,便是新一片黑暗开始接手,于是自始至终都是黑暗的轮回。

苏阙在那深邃中不知下坠了多久,却在某一时刻像挨了急刹车一样,猛的转了个弯来,被一股隧道的斥力向莹润的光明推去。

苏阙被踢出隧道,一阵光华闪过后,便在一方金印的墙边勉强站住脚。

这里已经不再是盈利超市站点,因为苏阙看不见那个写着字的公交站牌,而且极乐司的外界传送门本来就是随机的,被传到哪个印记所在之地全靠你的运气。

苏阙理了理凌乱的思绪。

这里是两处破旧楼房的细夹缝中,总共也就两人宽,生活垃圾零零散散的堆堆放在这里,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恶臭,令人印象深刻。

苏阙捂住鼻子,从还算干净的一块地心翼翼的越过生活垃圾的位置。

迈出这里便是一片干净的砖瓦地,那里的寒霜在地上结了一层,凛冽的寒气就在不断剥削空气中的温度。

苏阙跳过一个装着烂西瓜皮的塑料袋,只是还不等她彻底迈过去,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却传入听觉中枢,叫她全身肌肉一紧,浑身紧绷,霎时间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猛的竖起了耳朵:

“哇哈哈——哈哈哈——啦啦——哈啦——哇哈”

这声音很,似乎在千里之外似,如同蚊子嗡鸣却又让人听的如此真牵

苏阙想到了什么,猛的跑出了楼房的夹缝。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随便在砖瓦地上找了个位置,也不再管地面的脏净,便以特种兵的身手迅速半蹲在地,单膝着地,用双臂撑住脑袋,将耳朵紧紧的贴到地面上。

声音在固体中传播比在气体中快,且损失少,音质高。

那声音在苏阙的耳廓里被层层递进,直至直击耳膜,传入大脑灰质——果然更清晰明亮了:

“哇哈哈——哈哈哈——啦啦——哈啦——哇哈”

“哇哈哈——哈哈哈——啦啦——哈啦——哇哈”

似乎有什么在千里之外动,像成群蝗虫扫荡时翅膀的振鸣,也像千万稚童用那种奇怪而稚嫩的语调在唱歌:

“哈哈哈——哇哇哈——啦啦哇——”

苏阙将身子慢慢从地上立起,红色的夹克衫带起一片灰尘,恐惧的气息在蔓延。

她现在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猜到那是什么了。

八重幻日的光冷冷的照在一片颓废的大地上,凛冽的寒风仍然在不留情面的扫荡,跨过一片片寥无人迹的市区,来宣扬寒冷的呼号。

八个太阳的光水乳交融,在那一片光晕笼罩的地平线上,光点在跳跃,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像浪潮亦是蝗群,颤动的自地平线扫荡而出。

苏阙只觉得凌空头脑一片炸响,似有寒流掠过脊梁。

是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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