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舞雷
山顶上,一个与雷共舞的人疯狂地舞动着,天上惊雷一个接一个落在她身边,险象环生。她全身被雨打湿,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脑中不断闪烁着一些文字和图案。一开始她是要先想到那些文字和图案,再将之演示出来,舞到最后,脑中的文字图案已经跟不上她的速度了。她越舞越快,威力越来越大,就连蓝白凄厉的天雷也跟着她的舞姿摆动,非但无法伤她分毫,反而成了她演舞的白练。
她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引领天雷,翻身飞舞,青袍化影,直如天人舞雷!舞到最后,她一个旋身,指尖天雷犹如灵蛇缠身,再化为万道银针朝四面八方疾射而去!
当云迦找到未央时,他看到的便是她将天雷化为万道银针朝四方射出的绝美景象。他站在山底,仰望着那犹如天人一般的女人,心中的震撼充盈心肺间,久久无法言语。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是普通人,内心的理智一直告诫自己要远离她,不能救她,不能留她,不能让她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心里。但是,她就好像是他的生命中的例外,一次次妥协,一次次破例,一次次无视内心的警告,甚至现在,即便满心忧虑不安,他还是……不后悔!
他咬咬牙,还是上山顶去找她。
山顶上,一切物事都被烧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火炽的味道,被大雨浇灭后,从地上冒起丝丝白烟。雨势已经变小,豆大的雨珠化为小丝,最后停止了。云迦素净的软布鞋子踏在焦黑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的心开始不安,他不知站在前方的人,还是那个睁着无辜的双眼喊他“小云”的人吗?
“未央?”他试探地叫她。
她放下高举头顶的手,静立片刻,缓缓转身,嘴角含笑,双眼半合,眼眸清冷、犀利,如君王睥睨天下!
云迦有一瞬间地失神,停在原地,再不敢上前半步。人,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他不清楚,里面的灵魂是否还是原来那个,亦或者,这个才是原来的那个她!
她悠闲地走向云迦,在他跟前停下,微风吹过,扬起她凌乱的头发,非但不显狼狈,那淡淡的微笑的模样反而令人感觉她强大的自信和实力。
云迦习惯性地抬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刚才大风大雨,你怎么跑出来了,生病了怎么办?”
她顺势将脸往他手心里蹭了蹭,如一只撒娇的猫:“看到漂亮的闪电,忍不住就跑出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下次不敢了。”
云迦低头看着她,变了,真的变了。虽然还是爱撒娇,但已经不像是个七岁的孩子了,这样的口气,这样的慵懒,他见过,两年前!
“未央……”他很不安。
“嗯?”
“你……”他不敢问,怕问了,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所有属于他和她的世界将分崩离析,灰飞烟灭。
“我饿了。”她抬头,朝他轻笑,放开他,她步伐轻盈地跳着往山下走,“我要吃好多好多五花肉!小云,回去给我煎香香的五花肉吧。”
云迦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还是叫他小云,还是要他给她煎香香的五花肉,但……已经不是他的未央了。
“你……记起从前的事了?”他还是没忍住。
“嗯——”她停下脚步,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唇,无辜地看着他,“记起什么?”
如意承认自己是自欺欺人。
去调查的人已经回来禀报说那人不是叶未央,他明明告诉自己那个不过是背影长得像叶未央的人。但他去这样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去看看一个傻姑娘,关心一下病弱的人,没什么不对。他只是去看看。
然后,他顺着手下给的路线找去,在深山密林中发现他们,那个傻姑娘背对着他,背上背着个小背篓,聂云迦在不远处认真辨认着花草。他们在采药。
如意想: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慰藉一下自己的相思之情。
他看到傻姑娘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贼兮兮地走到聂云迦背后,然后用狗尾巴草去搔他的耳朵,聂云迦受惊一般弹了开来,傻姑娘哈哈大笑,非常开心。
聂云迦作势追她,傻姑娘一个转身——
如意犹如被五雷轰顶般呆立当场。
那个傻姑娘……不,她不是当日的傻姑娘,她是未央!她是他的未央!
如意幡然醒悟过来,他愤怒地瞪着那个一脸无奈的男人,恨不得生生吃了他!
这个男人!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他的未央!
“哈哈哈,小云是个大笨蛋!”叶未央开心地笑着,就像个玩疯了的孩子。
聂云迦很是无奈,恢复了记忆的叶未央非但没有一点大人的样子,反而变本加厉地顽劣。他成天被她捉弄地哭笑不得,真要生气了,她就狡猾地装成还没恢复记忆时的样子,怯生生地攥着他的衣角,软软地讨好地喊:“小云……”
然后,他就没辙了。
等她发现自己不生气了,刚刚镇压下去的恶魔因子又亮出森森白牙,到处调皮捣蛋。
“未央,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聂云迦虎着脸,可他那姣好温和的脸一点也没有威严,板起脸孔不伦不类,没有吓着叶未央,反而引得她哈哈大笑。
眼见着他本来装严肃的脸越来越难过,叶未央只好收了笑,拿出一个红红的小果子,很认真地说:“桑葚子。”
“覆盆子!”云迦纠正她。——!
“呃……佛手!”某人不死心,再拿一样。
“首乌!!!”
“一!包!针!”
“蒲!公!英!!!!!!”
叶未央和聂云迦均怒视对方,大口喘气。叶未央撅嘴,把手中的杂草扔在地上:“怎么都不对啊!”
聂云迦没好气地捡起来,丢进背篓里:“我也奇怪,教了你那么久,怎么差那么多的东西都认不出来!”
“切,反正师父都说我没医学天赋,学来干什么。”叶未央叼起一根狗尾巴草,双手背在脑后,不耐烦地说,“好了没啊,肚子饿死了。”
“好吧,那就先回去吧。”
于是,两人拍拍手回去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人身等高的密集草丛里,有一双几乎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