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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千钧一发

瞬间的惊愕之后,凌然从容地闭上了眼。

然而,她却并未感受到那想象中的疼……

她重新睁开眼,只见空中哪还有箭?

她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脚边,赫然躺着两支箭,一支的尖部被涂满了不明液体,另一只则相当精美,在箭头上甚至还雕有几个字。

这时她才想起了正被自己双臂环抱着的女孩,只见女孩还惊恐未定地把头埋在凌然怀里声啜泣着,她腹前的衣襟已被她哭湿了一大片,她忙抚着这孩子的头发:

“林别怕,姐姐在这,你看救援船只都来了,林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等上了船,回到安全的地方,姐姐再托人帮你找找你母亲好吗……”

那女孩却是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哭声更响了。

——————

七艘船离画舫越来越近了。

楚逸君此时正笔直地站立最前面那艘船的船头,长长的衣袂随风飘动着,被夕阳勾勒出炼削一般的脸廓,但他那握着弓弩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手心直冒汗。

但他随即又迅速从脚边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瞄准画舫顶楼那褐衣男子的腹部,猛地一拉弓。

那顶楼上的褐衣男子见自己射向凌然的箭被别的箭射落,便立即朝射箭人望去,正要朝那人搭弓放箭,待看到那个饶脸时却不禁瞪大了眼,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哪敢朝他射箭!?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随即褐衣男立刻发现那人朝自己射来了一箭,便迅速抱头蹲下,那支箭便深深插入他身后半米远的地上。

紧跟着又是一阵乱箭飞来,他便紧贴着画舫顶层的栏杆,匍匐着身子向楼梯口爬去。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时,整艘画舫忽然猛地一振!

再接着,他便听到楼梯间有无数脚步声飞快地朝顶层奔来,他转身往栏杆跑去,刚想跳湖逃走,却只听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喝:

“举起手来,本王饶你一命。”

他的身子顿时一怔,缓缓转过头来,待对上楚逸君的眼睛,二人皆是一愣。

褐衣男子看着他手上那尚未放下来的弓箭,顿时两腿发软,双膝一屈,跪了下来,磕头重复道:

“求轩王爷看在萧大将军的面上放过草民一命!求轩王爷看在萧大将军的面上放过草民一命!”

楚逸君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是把大将军的脸丢尽了!作为一个杀手,这就是你的骨气?”

那白衣男子全身一抖,低垂下头。

“,谁指使你的?”楚逸君朝他走了一步,身后两个侍卫忙上前一左一右将褐衣男子反手扣住,按押着他的肩。

“……一个女人。”褐衣男子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楚逸君点点头:

“就这点?”

那褐衣男子闻言抬头望了楚逸君一眼,又立即低下头:

“一个……王爷府里的女人。但草民已忘了她的全称,请王爷责罚。”

“把他押送回府。”

“是!”

——————

杀手已经该逃的逃,被捉的被捉,甲板上处处是血泊和中箭的男尸,一股血腥之气在画舫周围弥漫着。

风波已平,然而船上的其余幸存者却仍然惊魂未定,慌乱如初,依旧争先恐后地想要登上这几艘船,逃离这艘也曾辉煌一时的画舫。

不一会,七艘船便坐满了六只,而此时画舫上也只剩几个人还没登船了。

其中,就有凌然。

只见凌然正在努力劝女孩登船,但那女孩却始终不发一言,固执地跪守在她父亲的遗体旁边,握着父亲那已经失去温度的手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父亲被乱箭射死,母亲被挤落了画舫坠湖而死,她在这场短暂的混乱中,同时失去了双亲。

凌然心疼地看着这个女孩,蹲下身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女孩也没有拒绝,她便抚了抚女孩的头发。

离她们十米远处,楚逸君斜靠在栏杆上,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不知凌然又轻声了句什么,那女孩突然止住了哭声,问了句“真的?!”,便顺从地跟着凌然走上了船。

这时,楚逸君的贴身侍卫叶寻走过去向他禀报道:

“王爷,整个画舫已全部清完人,可以出发了。”

楚逸君轻轻“嗯”了一声,便朝凌然那只船走去。

凌然逗女孩逗得正开心,抬眸却突然碰上了一道目光,笑容不禁微微一僵,但她还是迅速地作出反应,给这位王爷让了个空位出来:

“王爷来了?”

楚逸君看着她那忽然僵硬的神色,一张俊脸瞬时拉了下来,冷冷地“嗯”了一声,却没坐到凌然专门为他空出来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到了凌然正对面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船上其余百姓一听到“王爷”二字,再结合之前楚逸君走在最后清场的那一幕,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得对楚逸君面露敬佩与感激之色:

“感谢王爷今日前来搭救我们布衣百姓啊!”

“是啊,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

楚逸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但那一双黑眸却老是瞟向凌然。

见所有人都如此感激他,却除了这个女人,——这个他亲手搭箭救了下来的女人,此刻却抿紧唇一言不发,甚至从他落座后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他的心中便一阵窝火。

船终于靠了岸。

坐在最边上的楚逸君便立即起身,帮着另一名侍卫把锚固定好,又从座位下抽出一根长长的板子,搭在了船船头上。

接着,他便一脚跨上了板子,朝凌然伸出手。

凌然见状微微一愣,冲楚逸君感激地笑了笑,却是先把身后的女孩给抱上了板子,楚逸君则在另一头接应着。

等女孩上了岸,楚逸君的手又伸了过来,凌然这才紧紧握住他的大手,用力登上了船头,再松开他的手跳到了岸上,然后牵着女孩的手,静静站在岸边。

她默默地看着这个昔日对她“无恶不作”的男人,此刻正放下了王爷的架子,和蔼地笑着,将一众百姓给一个一个扶到了岸上,心中有些不出的五味杂陈。

半晌,等船上的人全都下到岸上来了,楚逸君这才走出了船,却仿佛没看见凌然似的,径直走向了他那匹乌黑的骏马,翻身上马。

凌然牵着女孩的手朝楚逸君走了过去:

“王爷?”

楚逸君闻声便把马儿调转了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凌然,脸上却没了刚才扶百姓下船那般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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