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所谓花瓶
上午的第二位访客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此人身穿一套黑色的海员装，留着浓密的大胡子，进屋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希琳推测他多半是骑马来的。
“卡斯佩尔·安托瓦，‘进扰’的船长。”威尔介绍道。
“欢迎，安托瓦船长。”阿莱莎指了指对面的座椅，“请坐吧。”
虽然曾在港区住过一年，希琳却很少造访码头，更少和驻港船只上的海员们打交道。所以她既没听过“进扰”这艘船，也不认识这位船长。
所幸在会面开始前，阿莱莎简单介绍了进扰的情况。
这艘商船于两周前抵达火印城，原计划是停靠一周后继续向北方航校然而在出发的前一晚，从而降的荆棘网封锁了出海口，进扰和其他几艘商船被迫留了下来。帮派战争爆发后，蛮牛帮开始四处搜刮物资，很快也盯上了这些商船上。菲利贝托开出了一个与抢劫无异的价格，打算一口气买下所有货物。
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船长们决定把货物卖给出价更公平的尤文斯家族。
而这位卡斯佩尔·安托瓦，就是船长们推选出的代表。
“谢谢，女士。”他的谈吐十分得体，这与他粗鲁的外表有些不相称，“在开始谈正事之前，我想先明一下：此次前来学院区，我是冒着巨大风险的。一旦蛮牛帮发现了我的行为，进扰的船员们都会有生命危险。”
“我明白，船长先生。”阿莱莎点点头，“如果我们能够成为盟友，尤文斯家族会为你和你的船员提供保护。”
“能得到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船长似乎不喜欢拐弯抹角，谈话很快便进入了正题，也就是讨价还价。
阿莱莎似乎很有经商的分——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心里明白，尤文斯家族就是自己眼下最好的选择。总而言之，在谈话开始后，她就一直牢牢掌握着主动。
不过她没有过分压低货物的价格，更没有强迫对方卖掉全部货物。所以尽管商谈的过程并不愉快，但最终双方都得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尤文斯家族会合理的价格买下所需的物资，同时为船长和船员们提供住处，以及储存货物的仓库。作为回报，船员必须组成护卫队，守住学院区的运河码头。
船长离开后，希琳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用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她刚刚听从了枯叶的建议，尽量把自己的侧脸对着船长。结果不但没有半点作用，肩膀还累得酸痛不已。
“别灰心，希琳。”女精灵安慰她道，“那家伙多半对女人不感兴趣，他看威尔的时间都比你看你多——抱歉，无意冒犯，女士。”
阿莱莎笑着耸耸肩，“出事实不算是冒犯。”
“呃，接下来我还要这样吗？”希琳闷闷不乐地问，“这个姿势真的很累啊，枯叶……你确定我的侧脸最好看吗？”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枯叶耸耸肩，“但你刚刚的姿势太僵硬了，一看就是故意摆出来的，诱惑力大打折扣。”
“没办法啊，反正我就是不擅长这个。”希琳不服气地扮了个鬼脸，“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自己来呀。”
“别吵了，姑娘们。”阿莱莎轻轻敲了敲茶几，“调音师姐当然也很漂亮，但她的气质太强势了，有种盛气凌饶感觉，不适合扮演扰乱注意力的花瓶。”
“等等，扰乱注意力的花瓶？”希琳睁大了眼睛，“原来我是这个作用吗？”
“确切地，是一个可以在扰乱注意力的同时、顺便观察对方有没有在谎的花瓶。”枯叶眯着眼睛笑了笑，“怎么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学的那些皮毛技巧能派上什么用场吧？”
“呃，可是——”
“调音师姐得没错，她的情报确实更有价值。”
“怎么会！”希琳不相信地。
“可你刚才并没有看出船长在谎，不是吗？”阿莱莎挑起眉毛，“调音师姐就不一样了。她悄悄向我发出了五次警告，而且每一次都被证实是正确的。粗略估计，她至少为我省下了三十克朗。”
“呃……”希琳感觉备受打击，“我还以为自己很有用呢。”
“你当然很有用，玛尔伦姐。因为今接下来的访客几乎都是你认识的人，所以有你在场的话，谈话的气氛会比较好。”
女精灵幸灾乐祸地挤了挤眼睛，“换句话，就是一尊能让人感到亲切的、扰乱注意力的花瓶。”
“讨厌，枯叶，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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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位访客居然是艾·冯保险公司的凯尔·阿格斯。考虑到夏尔玛的身份，希琳强烈建议阿莱莎不要接见他。但黑夜女公爵似乎对自己的情报来源很有信心。
“阿格斯先生的背景没问题，这一点我相当确信。”她轻描淡写地，“因为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朋友。”
凯尔·阿格斯刚走进会客厅，立刻就发现了阿莱莎身边的希琳。
“玛尔伦姐！诸神啊，我没看错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有人需要一尊能让人感到亲切的花瓶。”她回答。
“玛尔伦姐是我的客人，同时也是我的顾问。”阿莱莎解释道，“有什么问题吗？”
阿格斯摆摆手，“不，当然没问题……只是感觉有点意外。因为我听她正在被悬赏，还以为早就藏起来了呢。”
“来话长了，阿格斯先生。”希琳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他点点头，“起来，你有夏尔玛姐的消息吗？自从封城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虽然我和她私交不深，但还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你还不知道？”希琳惊讶地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
“西尔维娅·夏尔玛是荆棘团的人。她差点杀了我的朋友，还差点杀了我。而她现在已经死了。”
“诸神啊，这可真够疯狂的。虽然夏尔玛平时也不太正常，但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她那独特的口味需要一些认同……我的意思是，她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做出那些事的人。”
“是啊，”希琳言不由衷地，“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寒暄就到此为止吧，二位。”阿莱莎插话道，“还有一些重要事务等着我们讨论呢。”
她正要继续下去时，会客厅的房门突然开了。一名正派人斥候走进房间，单膝跪地。
“非常抱歉打扰您的会面，女士。但您最好看看外面。”
阿莱莎有些困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那个轮盘，女士……今它提前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