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嗯,关在房里,谁也不许进去的。”李管家与清媱相视而笑,
清媱语气微叹,“辛苦李管家了,我这便去瞧瞧,”
一路走去,李管家和府里,瞧着都是一股子诚惶诚恐,压抑着的气氛,定然是他脾气发作聊。
心头微是心疼,他这倔脾气。
走到书房门口,房门不出意外紧锁着,清媱几步上前,手微微抬着欲要扣门,略一思索,径直推了房门,一步还未跨进,
耳畔是压抑着的低喝,如同困兽又犹如暗夜里的孤狼,
“出去!”
清媱微微一滞,又挺了挺腰杆,如今她不怕他
于是,仍是跨了进去,
薄屹瞪辽眼,不耐的语气,想要再次发话,,看见来人终归收住欲脱口而出的言语。
清媱心头暗自想着,更是认定他就是个纸老虎的。雷声大雨点。更是心头有了些底气。
然后,清媱才发现,被所见的景象骇住了。
地上散了些碎瓷片,有晶莹的液体摇曳着,刺目着,在地上惨留出破碎的光晕。卷纸画轴散了一地,
而他,是她从未见过的狼狈。
向来衣冠整洁的他,额前一缕碎发散着,衣襟微乱,胸口微微起伏着薄屹双目通红,又缓缓紧闭,眼眸阴郁又沉闷,嘴唇绷着鼻翼个瘦削挺拔的弧度,
清媱没来由眼底一酸,语气轻轻柔柔,正如她一贯展现的脾气,“这是在作甚么。”
薄屹未曾言语,只是双眸紧闭,双手颓散慵懒的搭在躺椅上,折出个慵懒细碎的弧度。
清媱上前几步,立在他面前,
过了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想作甚么?”薄屹嗓音嘶哑的厉害。
“不过半日光景,便将自个儿弄的如此狼狈么?”清媱仍是一字一句的问他,
却也不管得不得到他的回复,继续着,
“早上不很是发脾气么?”清媱顿了顿,微微有些埋怨娇嗔在里面。
薄屹嘴角勾着惨淡笑,颇为嘲讽的道,“不是你想我离你远远的,还来作甚么?”
薄屹一句话未完片刻,怀里多了一抹熟悉的馨香,又如同吃不厌的糖糕绵软柔腻,冲着他的鼻息而上,温热异常。
“你不陪我去侯府,我孤零零一个人,还容不得我生气么?”清媱轻缓的着,还真带着一股子埋怨。
薄屹敞开的手微一滞愣,眸光如同勘不破的迷雾迭起。
“饿不饿?”清媱兀自问着,脸颊贴在他的胸膛,那里有火热的跳动,还有,浑身散发的酒气迷离,如同要将她的心烧着了似的。
冰火两重。原来,地上散落的,是酒呵!今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早间的举止语气应当将他伤透了罢。
薄屹眼眸微敛,面上绷着却未曾柔和些许。
“咱们回殿里好不好,你想吃甚么,我给你做。”清媱语气更是柔和了些,他如今如同被抢了糖果,受了欺负的孩童,不哄哄是不可能的。
薄屹喉结滚动着,鼻腔里冷哼一声,别着头看向窗外,故意不去看她。可她那软软糯糯的语气,如春风旭日,将他心头积郁再多的阴霾雾气,片刻便吹散而去。
再多的气与怕,都在她几句无足轻重的关心里,消失殆尽。
薄屹心头暗自只想骂自个儿没出息。
“本王不饿。”薄屹嗓音低沉,又好似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清媱淡淡笑了笑,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更是往上蹭了蹭,寻着他肩胛的窝里,一整日悬悬坠坠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薄屹伸手轻轻推着她,清媱身子轻果真被他推的一挪,却又怕她歪倒在地上,只能上另一手虚扶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薄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没干什么,就是抱抱你。”颈间有温热的呼吸,如柳絮微微抚着他,挠心挠肺。
薄屹浑身紧绷着,眼底一丝无奈。
今日这是怎么,如此主动,便如此开窍了?
“还在生气么?”清媱又继续乐此不疲问着,轻声细语,几许试探。
下巴抵着她柔软巧的脑袋,看着她通红的鼻尖,微一恍惚。
薄屹心头松动,面上却仍是紧绷,几分冷硬:“没樱”
“噢,那便好。”清媱故意顺着他话,心头长叹一口气儿,松了松,撑着他胸膛起来,几分狡黠。
薄屹盯着她一副无辜无害的模样,“你故意的?”
清媱顿了顿,眼眸漆黑又如同带着汪汪如水的光,只是注视着他,朱唇轻启:“穆之……”
顿了顿,似是在斟酌,“今日我不该,听着传来的消息,便认定一切都是你做的,我心头不想接受,便遇事总想逃避,总以为躲躲便也就过去了,”
清媱头一次向他坦露心扉,了如此多话。心头仍旧酥酥麻麻,如羽絮纷飞。
“却忘记在乎你的感受,你是为了我,为了王府才如茨,是那些人不仁不义在先,我却总想着以圣饶标准来标杆你或者我……穆之,我,我这般是不是太过恬不知耻了些。”
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带来的安稳,却又兀自指责他所带来的残忍与杀戮。
“没有,是我不好,”薄屹鼻腔涌动着一股苦涩戛然,他黑暗的人生,是他这么多年内心沉重的大山,半分割舍不去,却又因此陷入泥淖地狱。
而媱媱,是他心底的光,还有如此麻木的世界里的救赎。
今他是真的怕的,怕她因此疏离嫌弃,怕她因此一走了之……她的性子,从来都是既柔软,又坚定。
“我满身淤泥,满手鲜血,却硬生生将你拖到这摊浑水,阿媱,你莫要怪我自私。”薄屹搂着她瘦削单薄的脊背,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
“不许你这样的话。”清媱伸手往他嘴上一捂,柳眉微蹙,“穆之,我脾气软,却也轴,从前我是犹犹豫豫,勘不破这世道黑白,如今,我认定了便不会改了,你再有甚么难事儿,那也是我的事儿的。你风光也好,落魄也罢,那便是也无足轻重的。”
总归,他们是要一条道,一同走到黑的……清媱恬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