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食
就在崔博等人密会的第二天后正午。
整个雒阳笼罩在一团奇怪的氛围，不光是上层的官员，还有底层的百姓们。
日有食之，此天象示警也——
崔博还在奇怪，为什么百姓们也尽然知道了，这种事儿，通常只会在官员之中流传的。
但一结合这事件的背后，崔博又释然了…
刚结婚的崔博还是有特权休假的，他就仰头望着那灼眼的太阳。
天很蓝，万里无云，太阳很刺眼。
尽管已经接近十月，天气已经转凉了，但是阳光照射在皮肤上，崔博还是能感受到灼热。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直到他头晕眼花，两眼昏黑…
不，不是因为眼睛的问题，而是天暗了！
崔博拿开遮在自己眼帘上的手，努力地直视太阳，刺眼的阳光射的他两眼含泪。
耀眼的太阳的右下部，缺了一块…
日食开始了！
“儁乂，快来！”
崔博对着坐在那里看书的张合招手道。
当他们得知日有食之之后，张合除了表示对刘备集团的担忧之外，还有对日食背后科学的渴望。
而现在，正是崔博和他说道理的时候了！
“哒哒哒…”张合连忙丢下《初级科学》，来到了崔博的身边。
太阳慢慢地又缺了更大的一块…
“遮住太阳的即是月亮，就如我说的，月亮绕着我们脚下的球转，即地球也；地球绕着太阳转，因为速度有快有慢，总有一天月球会绕到地球与太阳之间，
因为月亮挡住了日光，乃有日食。”
崔博指着天，侃侃而谈。
在现成的例子下，崔博很好解释，张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夜中，人亦能被月光之泽，何故挡住了日，却显得黑暗？”
张合还是很有脑子的，举一反三，张口就来，一下就发现了要点。
崔博指了指大门上锃亮的红漆道：“漆会发光吗？显然不会，因有太阳，乃使其闪光，而夜晚中的月亮依然——因为日光的照射，显得月亮会发光。
正如我书中所言，大地乃是球形，当日光照射到一面，则是白天，反之则是黑夜，而且白日不是没有月亮，只是被日光所掩没。
现在我们看到的月亮的阴面，所以看起来是黑的，因为月亮不发光。”
张合再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太难想象了！因为人类根本没法想象，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就譬如夏虫永远不知道冰为何物、井蛙永远想象不到大海有多么广阔…
他俩眼睁睁地看着天色慢慢昏暗，太阳慢慢地被月亮遮去了身形。
直到日全食…
天色完全黑了，整个雒阳陷入了呼喊声中…
日食向来象征着不详，白日变为黑夜，太过匪夷所思，大部分人穷极一生都没有见识过这种景象啊！所以它会勾起这时代人们心中的恐惧，所以这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混乱。
“不过是自然现象罢了，就如太阳东升西落，只是罕见了些罢了。”
崔博自语道。
看来，普及科学还是很有必要的。
此时张合指着天上仅剩些亮光的太阳道：“何故还有光？”
是的，即便是日全食，也会显出一些微弱的光。
“大地是球，月亮亦是球，大地有山，而月亮也有山，那稍微泄露出来的光，不过是因为月亮表面的突出而已。”
对于张合的问题，崔博每每有解释。
虽然匪夷所思，难以揣测，但崔博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完全解释的通。
在张合的眼里，崔博怎一个学究天人了得？
“崔郎真博学者也！”
崔博呵呵一笑道：“不过是善于观察罢了！庄子有言：吾生而有涯，而知也无涯，正此理也！”
张合点了点头，还在揣摩刚才崔博说的话。
日食持续的时间很短，没多久，太阳又如常明亮。
而他们终于想起，有日食之，大臣将辞官！刘备的危急，即将到来！
果不其然，仅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宦者来请崔博上朝议事。
今天啊…将会是事多的一天啊！
崔博换了身衣服，匆忙赶到了皇宫。
……
“九月己亥，日有食之，乃天下示警，必是朝中辅臣尸位素餐所致，此时…北有匈奴、绍、瓒等，仍在作祟，臣太史令利敢上书请天子——罢太尉卢植！”
太史令站起身子，手执笏板，声音铿锵有力。
卢植显然也是有辞官的意思的，就着王利的话，他提出了去官的请求。
“臣卢植，自天子归都以来，任太尉也有二载，却无有寸功，实在惶恐，敢情去官…回乡课徒。”
在场的大臣们，无不怒目而视太史令王利，不管是刘备一党，还是其他党派，都很尊敬卢植，对他的地位也很认同。
这不禁让崔博纳罕…难道王允是要针对卢植？然后他取而代之，成为太尉录尚书事？
那也不对啊，搞不掉刘备，估计他也难成！
接下来刘协的话，才让崔博明白，这王利实在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卢太尉国之栋梁！必不可去官，王太史，慎言！”
年幼的刘协的语气，毋庸置疑的强硬。
听到他说的话，崔博才明白——这他喵的是一个一个说到刘备啊！
这看起来…不就是不针对刘备了吗！
果不其然，从三公到九卿，到曹操、朱儁…刘协愣是一个都没同意。
转眼就该到了刘备头上了吧！
正当王利要开口的时候，刘备起身举起笏板先发一步道：“日有食之，乃天象示警，臣备自知在朝过多功少，又乏德行，不配己位，故欲辞官归乡，奉养家母，望…陛下成全！”
刘备主动请辞，众人皆震惊，尤其是与刘备交好的官员们，更是瞪大了双眼！
上面坐着的刘协沉默了，底下的大臣们虽然吃惊，却几乎没有人发出一言，唯有崔博大伯崔钧、刘备族兄刘德然为其开腔说好话，诉说刘备功绩。
刘协依旧是沉默着。
这种情况大家还能不懂吗？
“涿侯正值青壮，卿大人也未老迈，可接到雒阳躬亲赡养，也未必要归乡，涿侯于大汉有功，朕忘不了，涿侯还是留在朝中辅助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