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陉故道
韩当因无马,所以来的慢一些,待他至了崔博面前,见了崔博表情凝重,心中满是疑惑。
“崔郎?全歼敌军,怎地面有不怿?”
崔博简单地将适才他所见,简单与他听,韩当听完舒了一口气,他当啥呢。
“此事崔郎放心!”韩当拍着胸脯,“相处多年,儿郎们的心思我是知道的,比不乏有因蛾贼乱起家破人亡而从军者,嫉贼如仇。
而且…他们能识字的,还真不多,但凡识几个字的,都被刘府君征走了…”
韩当此言,无疑是给崔博打了一剂强心针,他揣摩着黑山军可能在酝酿着大事,害怕崔博搅扰,故而作此姿态。其手段不可谓不高,但是他可能没想到,他竟碰到了一群文盲…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崔博此时面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既如此,就地烧了他们的尸首,咱们歇息一阵,继续行军!”
话崔博当年烧尸,上书弹劾他的不计其数,但是最后也没能把崔博怎么样。
据雒阳酒肆探得,是背后有一只推手,暗使太学生纷纷为崔博话,理由就是“大兵之后,必有大疫”,朝中乃止,而那背后推手竟是四世三公,汝南袁隗…
“唯!”
呼…是以弱示强耶?是计中计耶?管他呢,莽就完事了!
……
“崔长史,北方三十里便是白陉谷了。”蒋钦往西北一指。
滋水出牛饮山白陉谷,东入泘沱河。
崔博军至了白陉谷附近,两边山势已然变得平缓,其正西北方有一高山,正是牛饮山,想来那黑山黄巾就汇集于此。
三十里,是崔博能接受的最近距离,自打那日遇伏,崔博这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半个贼人,可越是没有遇到,崔博心里越是不安。那情形,就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一般。
“好!先歇息,先扎营,再埋锅造饭。”崔博还没蠢到在人困马乏时,一鼓作气强闯敌营,那与取死无异。
崔博决定现在这里歇息一夜,连日急行军,士卒们虽然没有掉队,但早已身心俱疲。百里而趋利,必蹶上将军;五十里而趋利,军半至。此时军队素质远过战国,也才勉勉强强跟得上队伍。
崔博摸着下巴,话咱以后会不会被这么——三日二百二、五日三百五,虎步河北,雄冠幽冀?
“崔长史…三十里是不是太远了?”蒋钦有些不明白,又不是双方几万大军对垒,营阵设于敌阵三十里,明日急行军岂不是又耗了一半体力?若是不急行军,这三十里足足够他们走大半!
崔博摆摆手:“不远不远,我还嫌不够长呢!那贼人诡谲,我怕他们会夜袭…”
蒋钦沉默不语,那贼人是诡谲没错,不是好的深入虎穴么,但崔郎怎地就畏其如虎?竟不惜损耗自家士卒体力。但是蒋钦也没有办法,因为他是军官,而崔博,手握虎符。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尊重敌人!”崔博直接搬出了后世那位伟人的话,咱这豪气干云是藐视敌人,三十里扎营是尊重敌人呐!
蒋钦摇着头走开了,这崔长史人虽挺不错,可尽是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啥战略?啥战术?咱们有这玩意儿嘛?
……
翌日,崔博顶着俩大黑眼圈出了营帐,此时他的身体已然大好,只是胸中仍有郁结。
空还是一片深蓝,四处尽是山峰,只能看见边的云映着稀薄的金辉。四周蝉鸣声响彻整个白陉故道,山谷的清晨无限美好,只是前方或许还有未知的危险,使得崔博无法驻足欣赏。
“难怪乎阿瞒一代枭雄,竟也能生出‘春夏读书,秋冬弋猎’的想法…”
正是江山如画啊…
难怪乎下豪强为了这下,生不臣之心,正是这江山如画。
“起床了奥同志们!”崔博嗷地一嗓子,叫醒了熟睡中的士卒。
用朝食,被坚甲,执利刃,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就连崔博也着了一身皮甲。
“赳赳汉军,扬我汉旌…”
不得不,刘宏这文学才能还是不错的,作的诗朗朗上口,气魄也足。
唉…怎的一个聪明儿,就这么不着道呢?
就此上路,一路无话。为了保存体力,行军的速度只能慢下来,崔博估摸着这速度得到午时、未时才能至了牛饮山。路途太长,粮草已然不继,崔博务求一击制担
白陉谷地形复杂,道贯南北,左右尽皆荆棘、低矮灌木,眼看就不是打伏击的地儿,饶是如此,崔博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但他也没派出斥候去探路,山谷之中,地形复杂,马匹压根就跑不开。派去步卒探路?根本就没必要,今日行军速度大概是日行五十里,那斥候脚程再快,也根本快不了多少。
还未行至牛饮山,时间也只过了辰时,韩当来报言,前方数里有炊烟。
“华容道?”崔博也是大吃一惊,眼看还未行半程,便见到敌军踪迹,他脑中忽闪而过华容道桥段。
“我等可要前行?”韩当听不懂华容道何意,但崔博脸上表情的变化,他确是看的一清二楚。
“去!如何不去!”那贼子再怎么聪明,还能敌得过曹操、诸葛亮么?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其为恫吓我军,故作此态,若其早已侦知我军在此,何不夜袭?”
崔博还是那个想法,那人为了阴谋不被他搅扰,故在中途阻挠崔博军。那人欲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以强对弱,我有备你无备,你的一切行为悉被我知。表达出百般意思来,就是没有直接用兵,那可不就是虚么!
“传令!谨慎行军,直菩阵!”崔博果断下了命令。
犹豫就会败北,果断就会白给,万一人家没有防备正在吃朝食呢?
在治军方面,韩当、蒋钦二人还是有一手的,眼见前有敌,士卒们还是以不慢的速度行进着。
不消两刻,那炊烟越来越近,而崔博军此时停住了步伐,一时骚乱声不绝。
崔博皱起眉头,他没有听到金铁互击或是喊杀声,这分明是又生出了什么幺蛾子。
崔博唤来左右侍卫骑卒道:“你上前…罢了,我自己去吧!”
前边也没有打斗,崔博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两千饶队伍前后传个话实在困难。
他至了阵前,眼见大军正与一群衣衫褴褛的老弱对峙,那群人脸上尽皆带着惊惧之色。
“怎么回事?”
那群流民身后有数个火堆,其上置有铁釜,想必刚才之炊烟正是这群人煮饭所出。
韩当:“我等欲往前行军,却遭比所阻,不让我等过去!”
此事确实有些棘手,面前之人手无寸铁,大军若冲过去,必然会伤及他们。
“尔等退又不退,欲何为耶?”
见崔博问话,言辞颇为疾厉,那群人面上惊惧之色更甚。
“呵呵…”这时从人群中突然出来一人,笑呵呵地对着崔博,“崔郎何故逼人太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