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隐之心
“我不应该动心的,这不在我的计划里。”
——靳酥婷
***
“臣以为靳庄将军一生忠义,反叛定是有缘由的。”
当年他就是这么在所有人都支持株连靳庄老将军的九族的时候,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被唐丞相反讽这是在包庇叛贼,可是也引得众臣深思。
“陛下,臣附议。”话的是大理寺卿南宫娩,因为南宫家族的关系,先前她倍受宠信,又是朝中唯一的女官,众臣对她的话还是有些听得进去的,“国不可一日无后,而福鼎国已经整整三年中宫无主了,臣以为,应该早些立一个皇后。”
“恕臣直言,三年来陛下便只纳了丽妃娘娘一位妃子。眼下的形式来看,丽妃娘娘是南疆公主,入宫两年却未曾为陛下诞下一子。于情于理丽妃娘娘都不适合做皇后,那最剩下的人选就只有靳酥婷了。况且,靳酥婷曾是国母最属意的人选。”
此话一出,众臣纷纷窃窃私语,大都是在赞同南宫娩的言论,毕竟让靳酥婷做皇后总比一个外邦人入住中宫来的好。
“陛下,万万不可立靳酥婷为后啊!她是叛贼之女,您亲手刃了叛贼靳氏,您与她隔着血海深仇!让这样的大祸患掌控后宫,后果不堪设想!”
话的是从贺兰沁时期就是尚书的李明渊李大人,他年纪最长在众臣之中话也有些分量,一向不参与纷争的李老大人都发话了,大家也都纷纷倒戈。
“求陛下三思!”
贺兰睿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就不该和这群迂腐的大臣谈论这件事,早该下一道圣旨闷声封后。
他把目光投向俞承豪,想让他稍微救一下场。俞承豪会意,站出来:“我你们这些自诩公正廉明的大人们,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众臣疑惑,他们最招架不住俞承豪这种胡搅蛮缠还看起来很有道理的人。
“靳酥婷原来就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妃,人家失踪了三年受了多少苦啊,这会儿好端敦回来了你们还要把人家从原本就是属于她的高位上拉下来。诶,唐丞相做这件事可是首当其冲的啊,您不会是想要把靳酥婷拉下来把唐大姐送上皇后之位吧!”
唐丞相像是心思被戳中了,瞪着眼反驳:“你可不能乱!”
俞承豪耸耸肩不以为意,继续:“我的可是有理有据的,丞相您的大儿子分明娶了靳家三姐,可却还在这里反对陛下封靳家大姐为后。您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好像得有些道理,除了唐丞相流派的那帮人,朝廷里对他颇有微词的人原本就很多,俞承豪这一番话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唐丞相,不免让人觉得唐丞相有反陛下的嫌疑。
“陛下,臣是清白的……”唐丞相急于证明自己。
贺兰睿哲摆摆手:“好了。”
他正色道:“朕好心跟你们一声,却一个个来指点朕的决定?朕的皇后朕自己来决定,真以为朕是在跟你们商量吗?七日后封后大典如期举行,此事不得再议,否则以谋逆罪论处,退朝。”
白公公掐着嗓子高声重复:“退朝!”
众臣大骇,纷纷跪地恭送贺兰睿哲。
***
偏殿里,贺兰睿哲正批阅今送上来的奏折,俞承豪还没走。
“我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要被唐老贼压制住了呢!”
贺兰睿哲眼皮也不抬,一目十行地翻看着又是要他选秀充盈后宫的折子,烦不胜烦。
“那不然呢?不正面刚他一下我这个位置还坐得稳吗?”
俞太师和靳老将军都去世了,朝中现在就唐丞相的势力最大,仅凭俞承豪是无法和他抗衡的。
俞承豪:“或许你可以试着拉拢一下刘莫,不然我这单枪匹马的,万一被打下马了怎么办?”
贺兰睿哲放下折子,揉揉眉心,“刘莫和当年的靳老将军是一个性子,药如何拉拢?还不如你帮我去同他交好。”
俞承豪:“……”
“我果然只是你拉权拢势的工具。”
换来了贺兰睿哲免费赠送他的一个白眼。
“我听酥酥失忆了,是真的吗?”俞承豪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挑了一个他十分感兴趣的。
贺兰睿哲翻看奏折的手顿了一下,眼睛看向跳跃的火光,“嗯。”
俞承豪闻到了浓浓的悲伤气氛,“酥酥真是命苦,在外吃苦三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失忆了。”
“你她还记得我吗?”
贺兰睿哲嫌弃地勾了勾嘴角,“她连我都不太记得,会记得你吗?”
俞承豪:“……”
“你什么时候也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都二十了。”贺兰睿哲沾了墨,开始在宣纸上写东西,“看上哪家的姑娘,我替你安排。”
俞承豪抿抿嘴,含糊不清地了句:“我看上哪家的姑娘你还不清楚吗……”
贺兰睿哲当然知道,只是:“你要还有执念,自己去找她。”
俞承豪没话,他们之间可不止是一个解释一个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怪他之前太不主动了,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靳姑娘。”
门外的宫女行礼,靳酥婷端着酥饼走了进来。
因为还没有正式封后,所以宫女对她地称呼还是靳姑娘。
俞承豪一见她,就兴奋地迎上去,靳酥婷当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二货,可是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她下意识往贺兰睿哲那边靠,警惕性很高,“他是谁啊,他好奇怪啊。”
俞承豪石化当场,酥酥以前分明就他很有个性,现在却他,很!奇!怪!
贺兰睿哲笑了,他:“他是朕的太师,俞承豪。”
靳酥婷怯怯地向他打招呼,“你,你好。”
俞承豪也理解了,她毕竟失忆了,他很自然地去拿那盘香喷喷的酥饼。
在贺兰睿哲危险的目光中大胆地放进嘴里咀嚼,“哇塞,酥酥,你果然是真的!失忆了手艺还是没变哦~”
这么好吃的酥饼,也就只有靳酥婷可以做的出来。
贺兰睿哲用警告的眼神阻止俞承豪再拿第二块,下逐客令:“你不是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吗?快走吧。”
俞承豪:“……”
好吧,他走,不然的话还要被他们关起门来虐狗吗?
时迟那时快,俞承豪一溜烟便跑没影了。
出了大殿,路过御花园迎面就装上了贺兰敏之。
她身边换了个新的宫女,叫迎春,她们相处得似乎很好,她脸上笑容都多了许多。
别问俞承豪怎么知道的,他每次下朝都能路过御花园,经常可以在那里看到贺兰敏之。
不过每次都是偷偷看,偷偷听他们话,就像一个偷一样。
可这次因为多在大殿逗留了一会儿,他和贺兰敏之就打了个照面。
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见面,有过屈指可数的见面是在各种宴会和必须要到场的诚。
点头、微笑,或者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少有这样对视很久不一句话的,还是贺兰敏之先回避了目光。
她不打算打招呼了,这种情况最好选择视而不见,迎春扶着她,风吹过来她又轻轻地咳了起来,就好像随时要被风吹倒凋零的栀子花。
“敏之。”
还是俞承豪忍不住先出了声,他叫得急切,迎春虚虚地行了个礼,不客气道:“大人见谅,我家主子身子骨弱吹不得风。还请大人不要直呼我家主子闺名,让人听见了不好。”
迎春神情愤恨,看着俞承豪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绝世渣模
“迎春,好了,走吧。”
贺兰敏之从头到尾总共就了六个字,却烙在俞承豪心头好久好久都挥之不去。
他想追上去的,先前每次见都只是偷偷地看,再不然就是打了个波澜不惊的照面,水花也激不起一滴。
但还是没有追上去,迎春的话里已经分明地请他自重了。
***
大殿的偏殿,靳酥婷在帮着贺兰睿哲磨墨,他对靳酥婷也还是没有一丝避讳。
“酥酥,七日之后便是封后大典,你可紧张?”贺兰睿哲笑着问她。
靳酥婷觉得这时候应该些情话应景,可是她也不会什么情话呀,“我不紧张,哈哈。”
百兽森林都独自一人闯过了,还有什么是她没见过会害怕的吗?
靳酥婷实话实,是真的不紧张。
她计划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贺兰睿哲,然后全身而退。
一直在找这样的机会,反正封后大殿肯定不行,那时候多少人盯着他们俩,根本下不了手。
应该要把人骗到深山老林,或者人少的地方直接“咔嚓”,这样既能神不知鬼不觉,也能全身而退。
“酥酥,你这三年里过得可还好。”贺兰睿哲声音里带了一些哽咽,看向靳酥婷的眼里有些泪光。
靳酥婷的心好像莫名地被抽了一下,有些疼,可是她很快就忽略了这种感觉,按照计划的:“我怕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失忆了谁也不记得。只能混成乞丐沿街乞讨……”
她得很可怜,如果是个男饶话肯定会心疼的。
果然,贺兰睿哲心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乱地抱着靳酥婷,像是要再次失去她了那样害怕。
靳酥婷就很懵啊,他们此刻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明明隔的很远,却抱得很紧。
她好像感受到脖子里凉凉的,贺兰睿哲不会哭了吧,她只好改口刚才的话,“其实也不是特别惨,有些大人特别大方,夸我长得好看,每次都给我很多银子和吃的。”
可这话一出来,贺兰抱她抱得更紧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真不明白贺兰睿哲为什么要一直重复,就快要喘不过气来,靳酥婷只好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装作很心疼的样子:“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酥酥,我以后定不会让你再离开了。”贺兰睿哲的声音坚定有力。
不知道怎么的,靳酥婷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可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放心,你不让我离开我也会自己离开了,还要带着你的脑袋一起离开。
贺兰睿哲安排她住在凤鸾殿,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反正能住在贺兰沁以前住的地方,靳酥婷还是有些高心。
回凤鸾殿的路上,正好与丽妃撞了个正着。
靳酥婷本以为,不会和丽妃有什么正面的交锋。
她挺不乐意面对这种事情的,毕竟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人,而且还会把贺兰睿哲的命取了再离开,因为没有争宠的比较,她也不会去和丽妃有什么争执。
可是丽妃不一样的,在她眼里,靳酥婷就是抢走她丈夫的坏女人。
南疆公主的心思单纯也不单纯,可是深沉好像也不是那么聪明。
“你很得意吧。”
靳酥婷本来是能躲就躲的性子,却被丽妃揪着就开始阴阳怪气地。
“还好啦……”
靳酥婷除了厨艺和现在的武艺,还擅长跟人吵架。
“你!”南疆公主果然被气得不行,但还是保持着丽妃娘娘的风度,“他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你等着看吧!”
“哎呀,”靳酥婷假装惊讶,“可是他早上和晚上都在我这里耶,难道是中午回到你的身边吗?哦也不对,中午的时候陛下在陪我下棋呢,嘻嘻~”
“你!”南疆公主气呼呼地瞪着眼睛,“你不知羞耻!”
“羞耻?”靳酥婷双手环胸,不客气道,“究竟是谁不知羞耻,这个点了还堵在我凤鸾殿的门不让我进去?”
丽妃气得不行,可还是让出一条路,“我早晚……我迟早会让你后悔今的这番话!”
靳酥婷伸了个懒腰,“我很期待!”
丽妃的贴身侍女声,“娘娘,今日陛下下令七日之后举行封后大典了。”
“封的是那个女人为后。”
丽妃气得牙痒痒,“我不用你特地提醒我!”
若不是听了封后的消息,她又怎么会大半夜气得睡不着来堵人。
她可是南疆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