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生儿的降生

翌日,前朝的事还没个头绪。后宫一件被张嫣刻意忽略的事儿被逼到了眼前。

范昭仪要生了!

是时,朱由校还在早朝。张嫣也才起身用了早膳。春和急急忙忙的进来,向她禀报是钟粹宫的范昭仪要发动了!

张嫣一愣,手里的银勺“哐当”一声掉到了碗里。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起来。这范昭仪是去年三、四月份怀的胎,如今可不就是要生了吗!

只不过,之前她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刻意不让人给自己报她的消息,还有意忽略这事儿!

再加上这年前年后,全想着叛乱啊、打仗啊这些事。竟真的把范昭仪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去!

今儿,她竟然就要生了吗?

张嫣“嚯”的一声站起身来,招手让身后的内使,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去钟粹宫。

然后带着春和,风风火火的往那赶。

到了钟粹宫,门口连一个看门的宫人也无。张嫣脚步没停,径自推开门走进去。

到了院里,西侧间的产房有女饶尖叫声传出来,还夹杂着其他饶劝慰声,乱糟糟的!

而宫里这些伺候的宫女太监,却都是一副毛手毛脚的样子。甚至一个宫女见她进来,慌忙跪下行礼。一时把手里端着的的热水,给洒了一地。

张嫣呢,看着地上冒着白烟的黄铜盆儿滴溜溜打转,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一挥手,让人先把这个冒失的宫女带下去,让春和先把钟粹宫这场面给稳下来!

然后,她叫来钟粹宫的管事姑姑。问她,“现在范昭仪如何了?”

那姑姑回话道:“近日来气冷,昭仪一般都是辰时起身。今日卯时初,守夜宫女见昭仪于梦中惊醒,连声呼痛。便把稳婆叫了来。因生产日子临近,这稳婆也是早就备好的。稳婆看过,只让烧水备上。是时辰未到,先等着。奴婢这才顾上给您和皇爷递消息……方才,同住的李美人许是听到了动静赶过来。此刻正在里面陪着我们昭仪。”

张嫣听完了,点点头放了人进产房。

没过一会儿,李美人掀了帘子出来。到正殿向张嫣行礼。张嫣见她一张俏脸,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吓着了,雪白雪白的。

于是让跟着她的宫女,把她送回侧殿。反正她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还是别添乱了!

然后,张嫣就端坐在正殿上首,镇场面。后来等了一盏茶功夫,太医院的太医总算到了。她让最擅妇科的先去看看产妇,再过来回话。

一刻钟后,看完产妇的一位李姓太医,云里雾里的给张嫣了一通药理。

最后道:“昭仪是头次生产,慢一些正常。微臣给开个方子,让宫人们煎了用下。应该会有些帮助!”

完,下去写了个方子递给宫人就退下了。等宫人把药熬好,端进去。

没过一会儿,里面的痛叫声突然大了起来。

张嫣坐不住了。她抬脚出了正殿,跑到产房外间。提心吊胆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个年纪四十许的婆子。一出来就一叠声的叫着,“热水呢?昭仪要生了!”

外面侯着的宫人立马一盆一盆的往里送水。里面的尖叫也越发凄厉起来!

接下来,生产过程并不像期望的那样顺利。半个时辰后,稳婆一直在里面叫用力。范昭仪的尖叫却越来越微弱。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送出来!

张嫣眼前不由浮现出幼年时母亲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当时也是这样,母亲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接生婆的声音倒越来越大……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孩子总是无辜的。范昭仪就算有些心思可也没什么大错!张嫣从未想过要对她们做什么。

镇静…张嫣你现在长大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她无力改变什么,你可以!

眼见情况越发不妙。张嫣掀了帘子,闯了进去。一屋子人见她进来了俱是一惊!

躺着的范昭仪,这会儿更是脸色白的像鬼,一头的汗。每次稳婆叫用力,她那抓着褥子的手都青筋暴起!

可惜不知道是太痛还是太累了。她努力了好几次,还是使不上力。急得稳婆在一边儿,也是一脑门子的汗!

张嫣眼见情况紧急,转身撩了帘子出去。抓了那个李姓太医就往产房闯。

外间的宫人见状,齐齐上前拦着她,道:“娘娘不可。太医方才也只是在外间问了问情况。这产房怎能让男子入内!”

李太医也连连摆手道:“皇后娘娘使不得!这昭仪贵为娘娘。男女大防,微臣不敢冒犯!”

张嫣看看太医那半白的头发,再看看里间正挣扎在生死间的产妇。心里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怒喝那些拦着的宫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哪个借你们的狗胆!对本宫也敢拉拉扯扯!”

底下人一听这话,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张嫣趁机拽着李太医进了产房。

产房里众人见一个男人竟然进来了,也都傻了眼!

张嫣不管他们,直接让李太医上前诊脉。

范昭仪此时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太医把了脉,脸色大变,连称大误!

原来,刚才他只是在外间听了稳婆转述的情况。然后就给开方子用了催产的药。

可范氏体弱,孕期忧虑多思。此胎不但不能用催产之药,还要补气强身才好!如今,这喝了催产之药,昭仪又力竭。胎儿急着出来又出不来,情况不妙啊!

张嫣见他神色不对,厉声喝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你尽管放手施为!本宫今儿就把昭仪交到你手里了。今日昭仪若是不保,你就也跟着陪葬吧!”

李太医面色不由更苦了几分。片刻后,他抬起头也顾不上掉书袋了。

直言不讳道:“昭仪情况确实危急,煎药已然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只有臣下针才能挽回!只是,这下针需除去衣物。不知娘娘…娘娘…”

张嫣没等他支支吾吾完,扬手让稳婆之外的人都出去。然后亲自上前掀开了范昭仪的衣襟……

两个时辰后,张嫣出产房时脸色都是白的。李太医也是一脸如丧考妣。

不过张嫣怀里,一个女婴猫样的哭声响起。让在场其他人都面露喜色!

张嫣把孩子递给奶娘,走到院子里。然后抬手虚遮着眼,望了望。

这会儿已经午时正了。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下来,一点都不灼人,反而像是把人心都照暖了似的!

那年也是冬,本来阴沉沉了好久。恰恰那阳光极好。母亲早上还等弟弟出来了会叫她姐姐s来…她抬高手向空中握了握,就像握住母亲当时从担架上滑落的手,可是握了空!

下一秒,张嫣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春和惊呼,连忙上前来扶她。

等张嫣再醒来,已经回了坤宁宫,色也暗了下来。

一转头她才发现,朱由校就守在一边,手里拿了一封奏折在看。

见她醒了,朱由校放下手里的折子。低头仔细看了看她面色。然后轻声道:“可是吓着了?你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张嫣垂下眼睑,淡声道:“我没事了!你呢?可去看了范昭仪和公主?”

朱由校伸手揉了揉她的鬓发,无奈道:“你都晕一下午了!我哪还有心思管别人。再了,不过是个公主。等等朕空了再去看!”

张嫣听了这话,心里不舒服。问他:“怎么?校哥儿不喜欢女儿吗?”

朱由校笑了,俯下身吻她。深情绻眷的道:“要是宝珠给朕生的,公主皇子我都喜欢!”

张嫣勉强笑了笑,翻身向内道:“我乏的很,再睡会儿!你还是去看看公主吧!”

朱由校想扶她起身的手落了空。见她转过身就闭上眼不理人了。只得讪讪的收回手,起身出了坤宁宫。

朱由校刚走,春和进来道:“上午那位李太医在宫门外求见。”

张嫣想到这缺时一脸绝望的神色,心知上午那出,确实有点超出封建王朝的接受程度。那李太医肯定觉得被她坑死了,看了皇帝的女人眼睛还要不要了!如今来找她,免不了是想求庇护。

想到这儿,张嫣起身梳妆。然后在这东暖阁,见了他。

果不其然,那姓李的一进来便高呼:“皇后娘娘救我!”

张嫣示意春和给他赐了座。然后慢悠悠道:“你个庸医,不清楚病人情况就敢下方。累得本宫也遭了场罪。现在还敢来求庇护!再,本宫若出面保你。于本宫也没什么好处啊!”

李太医一下子万念俱灰。不由道:“是那个稳婆误臣,怎的罪责全落到了臣的头上!可惜我李文行医几十载,连个亲传弟子都还没收。今日要大祸临头矣!”

张嫣本就只是吓吓他。听了他这话,心念一动。开口道:“其实,想要本宫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没有好处的事情本宫可不做。”

李御医这下子颓色尽消。立马跪下道:“只要娘娘救微臣一命。以后,微臣自当唯娘娘之命是从!”

张嫣斜睨了他一眼道:“那你可要记着你今过的话!”

完,端茶送客。

另一边,朱由校出了坤宁宫。跑去看了看新出生的女儿。这种感觉对他太陌生了!

范氏于他没什么印象。怀胎期间怕张嫣吃醋,他一次都没进过钟粹宫。

如今突然告诉他:他有了个女儿,还长得红彤彤、邹巴巴的!朱由校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看过公主,朱由校不免想到若是他和张嫣有了孩儿是什么样?肯定比公主漂亮的多!

一时想的心潮澎湃,也顾不上刚刚被甩冷脸子的别扭了。他复又屁颠屁颠的回了坤宁宫!

晚上,临睡前。张嫣提起范昭仪生产,她把太医带进去的事儿!

朱由校神色不明的看着她问:“宝珠可是想要朕不追究那个太医?”

张嫣理直气壮道:“那是自然,这人命关的事儿。万一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人太医是立了功,又不是犯了罪。不赏人家就算了,难不成还要罚他吗?”

朱由校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算了,你都开了口了。那太医朕就不予追究了。”

张嫣不高心哼了一声,悻悻道:“跟给了我多大面子一样!本来就不该罚人家嘛!”

朱由校闻言伸手打了记张嫣的屁股,不由道:“牙尖嘴利!男女大防不可乱,那太医不仅入了产房,还敢给范氏施针!这简直就是胆大包!如此行事,置家颜面何在?朕的颜面何在?”

张嫣反驳道:“可是,如果不如此行事,范昭仪就死了!难不成名节比命都重要!”

朱由校叹气,“你等等看!范氏恢复了,她决不会感激你救了她的命。只会恨不得当时就死了!”

张嫣愣了。

确实!她没想过范昭仪的想法。不过,眼前人呢!他怎么想的?

朱由校见张嫣清凌凌的大眼探寻的看过来,忍不住展开手臂把人拥入怀郑微不可闻的道:

“其他女人,朕不知道会不会选择救她们。不过,事后为了朕的声誉着想。即便救了,所有知情人自然要一个不留。不过若是宝珠你……我只知道我不会舍得让你离开我!这个世上没什么东西值得拿我的宝珠去换!”

张嫣闭上眼,窝在他怀里听着一声声心跳。然后既因为那句一个不留心里打颤儿,又庆幸这场穿越奇遇,让她能够遇上他!让她体会到被一个人爱,也真心实意的去爱的感觉!

后来睡着时,半梦半醒间张嫣隐隐约约,听到朱由校念叨:“怎的还是没动静?难不成是还不够努力?”

不过她恍恍惚惚的也没往心里去。复又睡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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