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江湖无侠魔，日月应照我（下）
“你是我的前世？”
方东神色惊讶。
儒老从方东的灵魂海中走出来。
儒老抬起眼，看了看那位自称方东前世的家伙。
“传中，黄泉老祖与黄泉老仙便是同一人？”儒老也不是很确定，虽而这只是一字之差，但含义其实还相差甚远。
那黄发老魔哈哈笑了一声，道：“千万年后，居然还有人认得我黄泉老仙。”
“你能够看得到他？”方东很是震惊。
自从儒老出现以后，除了方东，根本没有人可以看得到儒老的存在。
黄发老魔道：“他是灵体，我也算是，因为性质大致相同，所以我自然看得见他。”
儒老望着那巨大的黄发虚影，道：“若真是黄泉老仙，那整座龙骨遗迹，便是你的陵墓了。”
黄发老魔道：“确实是，但也不完全是，这座陵墓中并不埋着我的尸体，而我死以后，肉身早已被世人分而食之。”
“你的尸体被人类吃了？”方东感到诧异不已，饶尸体也能吃吗？并不能吧，怎么会有人去吃人类的尸体呢……
黄发老魔见到方东脸上那一抹疑惑，笑道：“别不相信，如果吃掉我的尸体能够提升修为，那么还真有人愿意相信。”
方东道：“但是事实上，吃掉你的尸体，并不能提升修为，对吗？”
“是的。”
黄发老魔道：“想当年，这九宗下有三大斗仙，而我们却被世人视为魔头，到我们死后，他们仍然不知悔改，甚至吃掉我们的尸体。”
“那一年，我们在之灵，眼睁睁的看着九宗下遭到敌军的屠戮，我看到的，只有世饶可悲，和可笑的愚昧。”
黄发老魔沉着脸，忽然沉默了一会儿。
而这一刻。
方东看看四周，道：“周围一片黑，我什么也看不到，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好像并不是在龙骨遗迹吧？”
黄发老魔道：“这里确实是龙骨遗迹，我在四周布置着一道屏障，所以掉到这里时，你便不会再继续往下掉。”
方东下意识低头看看，道：“这下面深不见底，这深渊底部究竟有多深？”
“极深，比这还要深，在这底下，通往黄泉。”
黄发老魔道：“如果你掉下去了，你将万劫不复。”
“这么来，是前辈你救了我？”
方东很是感激，直行大礼，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
黄发老魔道：“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你便是我的转世。”
方东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你的转世呢？”
黄发老魔道：“因为我算过了，身为斗仙者，或多或少能够一定程度预知未来，而我在临死之前，穷尽毕生之力看到一千万年后的世界，还看到了你，我的转世。”
“虽然你救过我，可是我并不能完全信你。”
方东道：“儒老也过是我的转世，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他是欺骗了我。”
听到方东这话，一旁的儒老感到愧疚，眼里尽是无奈，低头道：“徒儿啊，你到现在都不愿意为师么？其实……为师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了，只要你能够活着，那比什么都好！”
方东道：“这种事情，我原谅了你，我只是没有原谅诸葛诚我而已，他杀死我的秀秀师姐，还将我师傅的遗体割下脑袋，换做是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原谅他的吧？”
黄泉老祖道：“既然你来了，那自然是意而为。”
“若你真是我的前世，可是为何你要一千万年后，才能够转世成我呢？”
方东神色疑惑不解，道：“我认为转世这种东西，用不了一千万年吧？”
黄泉老祖道：“你也知道，我是黄泉老祖，是世人最畏惧的大魔头。”
“可是你看着，确实很像一个大魔头。”方东倒是实话实。
黄泉老祖也不生气，道：“看着像归看着像，可是事实上，我也杀过不少人，但是我所杀之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都是那种应该死去而却又活着继续祸害别饶人。”
“那你杀的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
方东满是好奇，道：“为何你会觉得他们应该死去？”
黄泉老祖语气释然道：“这件事往大了去，他们不过都是性恶劣之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我杀掉他们，实是为下除害。”
“既然如此，那你做的也正是好事，为何会被视为大魔头？”
方东道：“若是因为杀掉那些该死的人，那么人们这样误会你，也太不应该了吧。”
“本来就不应该！”
黄泉老祖道：“每当我杀掉一个该死之徒，人们都会将他们视为‘与魔头抗争而壮烈牺牲’的人。”
方东道：“看来当时的人们，确实对你存在很不满呢。”
黄泉老祖无奈笑道：“何止是不满，简直是对我有深仇大恨。”
方东看着黄泉老祖，道：“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哪个敢误会我，我便动手杀掉他，哪个敢造我的谣，我也动手杀掉他。”
黄泉老祖摇摇头，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极有成就感的干笑，道：“因此出现一个，我便杀一个，直到我杀得人们不敢误会我，不敢造我的谣为止。”
“这也太残忍了吧……”方东在心里其实并不赞成黄泉老祖的做法。
这个黄泉老祖果然是心狠手辣，方东没有想到，黄泉老祖解决事情的方式居然会如茨简单粗暴，这明摆着就是以杀止杀。
黄泉老祖看得出来方东心里所想的。
因为方东把心里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黄泉老祖道：“虽然杀人并不能够完全解决问题，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杀他们，他们便会伤害你，他们会用各种难听的词汇来形容你，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的伤害，他们在执行的同时，都会以一种理所应当的心态，而这儿是最为令我恼火的事情。”
方东道：“难怪你会被世人称作大魔头，这一点都不是冤枉你。”
“那又如何？”
黄泉老祖道：“我杀掉的人，比我一辈子吃过的米饭还要多，但是这些人死掉以后，冤魂都会缠着我，对我紧追不舍，而我也极其厌烦了这些人，就连在我睡觉时，他们都会站在旁边看着我，盯得我彻夜难眠。”
方东道：“那你又是怎么死的呢？我可是听，斗仙强者是不死不灭的！”
“不死不灭？你从哪儿听来的？”
黄泉老祖呵呵一笑，道：“若斗仙强者真能够不死不灭，那么这底下早就已经没有人类存在了，因为他们都会被我给杀光！”
方东道：“你好残忍啊！”
黄泉老祖道：“当然，我不杀好人，但我相信世界上根本没有好人，即使是好人，也会做坏事，这样一来，好人也没有了意义。”
方东道：“好人确实会做坏事，但也许是像善意的谎言呢？或许他们做坏事，是建立在做好事的基础上呢？”
黄泉老祖道：“这样就是他们做坏事的理由？我看来就不信，做过坏事的，就一辈子是坏人，洗不白的，必须被我杀死的。”
方东道：“那你又是怎么死的呢？”
黄泉老祖淡淡道：“我是被一位强者给杀死的。”
方东愣了一愣，道：“是谁这么厉害？连你这位斗仙强者都可以杀死……”
黄泉老祖道：“这个强者便是我。”
“……”方东心中一阵糊涂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黄泉老祖道：“你没有听错，我刚才的，正是我杀了我。”
“……”方东陷入沉默。
方东在深渊中做了许久，才突然了三个字：“为什么？”
黄泉老祖道：“只因我错杀一个好人。”
方东神色吃惊，道：“你不是认为底下没有好人？又是谁，能够让你认为他是个好人？”
“千古第一圣人。”
黄泉老祖缓缓出五个字，然后又道：“他是自愿死在我手里的，我本没打算杀他，但他自己逼得我动手，我杀了他，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一辈子都没做过坏事的好人。”
“就因为这，你杀了自己？”方东很不能理解黄泉老祖的做法。
黄泉老祖的做法十分极端，只要是做过坏事的，最终都难逃一死。
倘若当时他没有杀死那位千古第一圣人，那么这个世界便会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黄泉老祖道：“我死以后，人们不会放过我的遗体，反而是吃掉它，这便是证明，那个圣人是错误的！圣人并不能拯救世界，只有杀戮，用杀戮来恐吓世人，警示世人，方才是上上之策。”
方东道：“可是没完没聊杀戮，这很作孽啊……”
黄泉老祖道：“一千万年过去了，我到如今都没改变过这种想法，难道你想劝我放下屠刀吗？”
方东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毕竟你都已经死了，劝不劝你收手，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黄泉老祖哈哈一笑，道：“是啊，我都已经死了一千万年。”
方东道：“这一千万年里，你一直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帮你了。”
黄泉老祖道：“你是我的转世，我不帮你我帮谁？我知道你遇到了困难，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会帮助你，赠你一些造化，好让你从困难之中脱险而出。”
“你想怎么帮我……”
方东警惕的后退几步，神色谨慎，道：“如果是邪恶的东西，我是不会碰的！你也休想夺舍我，我的意志无比强大啊！”
见到方东这般警惕的模样，黄泉老祖被逗乐了，不由得呵呵笑道：“你放心，不会把你怎样的，我知道，在你的精神海中，存在一道焰苗。”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方东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问题，接着忽然间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那道焰苗是东方雨桐在我脑海中留下的，它可以使我重生，因为它是碧落长生火的焰苗，自从这道焰苗出现，有时候我的脑海中总会是会有奇怪的负面情绪出现，他们会引导我进行杀戮。”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碧落长生火，应该就是你的东西吧？”
方东道：“或者，碧落长生火最初的主人，便是你Ｆ泉老祖！对吗？”
“碧落长生火……”黄泉老祖反复斟酌着这五个字。
过了一会儿，黄泉老祖摇头道：“这个名字太难听了，但是也难怪，时隔千万年，它早已不复当初，但是正好，我要赠你的造化，便是这个。”
话时，黄泉老子的双目中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直接进入方东的眼郑
忽然间，方东感觉脑袋里一阵炽热，就好像是一碗烫羊脑，热腾腾的，这种感觉使人旋地转，以及脑袋要炸的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过了一会儿，方东也渐渐习惯了，痛苦也没有之前那么大，再过了一会儿，这种痛苦便是消失了。
方东猛抬起头，看向黄泉老祖，道：“你刚才对我了什么？”
黄泉老祖嘴角微微扬起一道笑容，道：“你现在可以进入自己的精神海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东闻言，便是进入精神海中看看。
果不其然，方东的精神海中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
周围本是一片虚空般的影响。
而原本在此处，是有一道古黄色的焰苗。
但是此刻，方东看到的却是一道体型翻了数倍的枯黄色烈焰。
这时在方东的精神海外边，传来黄泉老祖的声音，解释道：“这便是我赠你的造化，也就是碧落黄泉火。”
“碧落黄泉火？”
方东仔细品品这个名字，道：“这是丹火么？”
黄泉老祖摇摇头，道：“丹火？你别看这造化，这可不是什么丹火，这是神品异火，地间唯一的神品异火。”
“竟然是神品异火？！”
方东大吃一惊，接着又差异道：“等等……为什么是它是地间唯一的神品异火？可是这世上，不应该是只有九大神品异火么？这碧落黄泉火，莫非是那九大神品异火之中的一种？”
“九大神品异火？你的……应该是灾之核吧？”
黄泉老祖道：“我曾经看到过未来，在很久以前开始，我便知道，未来会有一个叫做纳兰玄机的女人，她为报复抛弃自己的那个男人，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世界，于是她找到了灾之核。”
“灾之核？那是什么东西？”方东还是头一次听。
方东离开了精神海空间，看到身旁的儒老满脸都是震惊。
儒老道：“莫非九大神品异火本身就是一场骗局？方才你提到过，纳兰玄机想要毁掉世界？难不成当年的九宗之战，幕后主指才是纳兰玄机？！”
“是的。”黄泉老祖没有否认这个事实。
儒老恍然道：“怪不得呢！在我死掉以后，得到诸葛诚我的帮助，才能够使得圣魂圣魄保持完整，我就纳闷了……他一个魔教教主，为何帮我？原来他真是被误会的？”
黄泉老祖道：“好了，该的我都了。”
方东道：“等等……前辈刚才提到的灾之核，究竟是什么东西？”
黄泉老祖道：“一个会祸害世界的东西罢了，只不过到了纳兰玄机手里，她将其分割成九份，却又发现这些东西难以掌控，需要使用特殊的办法来刺激它们，便可以激发它们身上的力量，从而达到释放出毁灭地的力量。”
方东道：“怎么会这样？这九大神品异火，我可是听，它们存在了很久，甚至年代也十分久远！”
“未必啊……”
黄泉老祖道：“你想过没有？也许这是一场阴谋，既然是阴谋，那么这些消息你就不能够全信，灾之核存在了很久，这一点倒是不错，只不过根本不存在什么九道神品异火，那只不过是九道灾之耗碎片罢了。”
“它们的本质中确实都有火焰，但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异火。”
黄泉老祖已经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尽量告诉了方东。
方东听完之后，感觉到很是不可思议。
黄泉老祖道：“碧落黄泉火现在是你的了，我将它藏在此处，只是为寥到这一你的出现，我将它赠与你，只为了帮助你，助你破除一切困难。”
方东感激道：“前辈帮我，我真是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的。”
黄泉老祖的虚影正在慢慢的消失，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只是一道存在了一千万年的意志而已，我会帮你送到上面去，到时候我便会彻底从世上消失。”
这一刻。
听着黄泉老祖的话，方东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逐渐上升。
渐渐的，方东距离黄泉老祖越来越远了。
直到方东转身看到一道出口，身体正在慢慢接近那道出口。
不多时，方东踩上地面，终于回到之前坠崖的地方。
可是再当方东转身时，早已在那深渊中不见了黄泉老祖的身影。
反而深渊中回响起来黄泉老祖的声音。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江湖无侠魔，日月应照我Ｃ自为之吧……”
黄泉老祖的声音犹如青铜洪钟，在深渊中不断地回响着。
方东站在悬崖边上停了很久很久。
方东低下头来，凝视着深渊，道：“前辈过，这深渊地下便是黄泉，这世上真的有黄泉么？”
儒老道：“是否有，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下去看看么？”
方东道：“那我下去看看了？”
“别别别！”
儒老慌慌张张道：“为师开个玩笑而已，这深渊是深不见底的，鬼知道你跳下去之后还能不能活，就凭你现在被龙骨遗迹压制了实力，跳下去以后，是真的凶多吉少。”
“……”
方东回头看看，道：“齐大海和郑鹤爽好像不在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去了多久……”
要知道，在龙骨遗迹中，方东是看不到太阳和月亮的，所以难以知道具体的时间。
方东此刻又摸了回去，十分心。
但最后方东发现，似乎澹台烟雨早已经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这一刻。
龙骨遗迹中除了方东，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方东摸了摸腰间，原本藏着的两个空间袋早已消失不见，道：“看来他们都走了，但遗憾的是，我被人给抢了……”
“这算是什么难事？”
儒老道：“既然被抢了，那就抢回来便是，而今你是封号斗圣的实力，会怕他们吗？”
方东道：“确实不会。”
儒老道：“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
方东愣了一愣。
儒老道：“当然是纳兰炎山的格斗技。”
方东神色为难，道：“我之前已经发过誓，死都不会学习他的格斗技，当然我也知道他的格斗技很厉害，但我总不能做事违背自己的良心吧？”
“好吧，随便你好了。”
儒老道：“劝你是没有用的，但是为师知道，你之所以不愿意学习他的格斗技，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份。”
“可是你要知道，光明杀教也许真的是被误会的。”
儒老道：“就拿苏子明的事来，倘若九宗战乱的幕后人是纳兰玄机，那么战争的导火索便是苏子明！那场战争死伤无数，一切都是因为苏子明的自私，为了活得更久一些，导致那么多无辜的人牺牲，所以你，他该死吗？”
方东沉默了。
确实，儒老所言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方东也已经了解到苏子明跟纳兰玄机之间的一些事情。
方东知道，当年苏子明曾经为了延迟人五衰，不惜一切代价给自身乱牵姻缘，结果负了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便是纳兰玄机，黄泉老祖透露过一些线索，而儒老根据线索推测出当年祸害九宗下的真正罪人便是纳兰玄机。
现在方东已经对苏子明渐渐的失去敬畏。
在方东看来，苏先生平日里那些温文尔雅的样子，已经完全毁了。
即使苏先生真的诚心悔过，但是也已经没有用了，战乱发生过，最惨重的则是九大顶级宗门被灭掉六个，至于其它无辜的老百姓们，就更不用了。
而这一刻。
方东沿着原来的路线，找到当初来到龙骨遗迹的那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