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旧江湖事（下）
苏先生道：“后来啊，自然是风南华得知风倾城的下落。”
“风倾城是风南华的两个孩子之一，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另外他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数月前我们在涯海角遇到的那位姓风的老祖。”
“风倾城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在旧江湖的武林之中，鲜有女流之辈敢自称高手，而风倾城便是其中第一人，她平生最得意，便是那一身通媚术，能教无数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为其所唤。”
到这里，苏先生摇头道：“可惜呀，可惜呀，风倾城学武，乃是为她父亲所逼迫的。风倾城从不愿学武，但最终还是在父亲的严格之下，实力修炼到斗尊级别，当年她是江湖上第一女高手。”
“但是最终……风倾城弃武离家出走，便是漫漫三年的不归期。风南华到处派人下山找寻风倾城，三年后却在九洲城中听到一个满城风雨的消息，便是纳兰狮心与风倾城生下二子的消息。”
“那风南华性格古怪，一般人听此消息，知道自己要做爷爷了，恐怕高兴都还来不及，但他却扬言要杀死风倾城，以及纳兰狮心和他们的两个二子。”
方东道：“这个风南华是疯了么？风倾城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不放过女儿也就算了，他连自己的两个孙子也想杀？到底是为何？”
苏先生道：“这我怎么清楚？也许风南华已经疯了吧？那些对自己至亲下手之人，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良心被狗吃了。”
方东道：“那最后，风倾城和纳兰狮心是被风南华动手杀死了吗？”
“动手么……也算是吧。”
苏先生道：“其实风倾城是被逼死的，纳兰狮心不愿独活，便狠心托孤于我。纳兰家与东方家是世交，而我与东方家一样也是世交。在当时，我是一人而活，但东方家不一样，那是一个大的家族。纳兰狮心应该是觉得，把孩子交给我，算是一种值得放心的选择。”
方东道：“先生宅心仁厚，若遇上这种事情，想来没有拒绝的道理。那纳兰狮心将两个儿子托孤先生，那么也是，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也称得上是我的师兄？”
苏先生笑道：“他们啊，哪里是你师兄，若是活到现在，你应该喊他们师叔师伯才对。”
方东点点头，道：“也对，毕竟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苏先生道：“一百多年前了吧？记得不太准确，但委实是一百年年前发生的事。”
接着，苏先生怔了怔，又道：“在我的印象中，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是两个不错的孩子。”
方东好奇道：“光是听名字，我就觉得纳兰师叔和纳兰师伯很不一般！不知师叔师伯当年是何等的风光？”
苏先生道：“风光？你子是以为，一个是英雄师叔，一个是枭雄师伯？呵呵！雨势开始大了，我们先抓紧赶路，有话就到客栈下馆子时再讲。”
“先生也真是的，雨下大了，人就要淋雨，淋雨对人没有好处，反而坏处多得是。”方东轻声埋怨几句。
苏先生见他嘀咕，知道自己被他责怪，但一想到苟秀秀，心情自然又开始隐隐犯愁，心道：“唉，黄洗捌洗，默默付出的爱情永远不会有结果，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早一点对秀秀好，也是对我好，更是对你自己好，那我也不至于今那么尴尬呀……”
苏先生仍然对苟秀秀示爱的事情而感到烦闷。
对于苟秀秀的爱慕之情，苏先生很早以前就知道。
只是从那时开始，苟秀秀双腿便已经瘫痪。
当时苟秀秀觉得自己双腿残疾，配不上有大智慧的苏先生，所以苟秀秀那会儿一直是暗恋着自己家的先生。
但苏先生凭借细心，先后曾从一些生活细节中发现，原来自己这个做老师，竟然被学生给爱上了。
苏先生那时不敢将此事挑明，更不敢当年去拒绝，怕伤透这位女徒弟的心。
要知道，苟秀秀已经被杨泰负过一次，若再遭受打击，结局可想而知。
不久前，苏先生给苟秀秀喂下相思鲤的鱼汤，希望自己能被秀秀忘记。
但现在不见相思奇毒发作，苏先生也不足为奇，心想定是黄洗在给苟秀秀治疗双腿时，顺带将相思奇毒给解除。
不多时候，方东随着苏先生终于赶到九洲城客栈。
二人身上衣物微湿，方东仍是觉得浑身如冰覆盖，极不舒服。
方东道：“虽是赶到了，可在吃饭之前，我还是想要先泡个热水澡，洗一洗再吃饭。”
“校”
苏先生点点头，笑道：“那就洗洗再吃。”
苏先生要了一间房，这里的人不做方东的生意，所以全是苏先生出钱。
在房间里，方东和苏先生各自泡在浴桶里，浴桶中热水生烟，极具暖意。
泡在热水里，苏先生苍老面颊霞红，口中长长的舒一口气，释然道：“真舒服啊，这样一来，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的事，此时也就不是事了。”
苏先生这话中有话，所使正是被苟秀秀示爱的事情。
苏先生这次乃是漏嘴，他自己都没想到。
而方东觉得此言有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于是问道：“先生何事感到不自在？从未听先生过，先生一？”
苏先生道：“什么不自在不自在，当我没。”
对于这种被女徒弟示爱的事，苏先生当然不会跟方东承认，毕竟读书人也是要面子的，而且这个面子还薄。
方东见苏先生明明藏着心事，却不肯直言。
当然，对于苏先生的为人，方东也是有肯定的。
既然苏先生不愿意，方东也就多问，而是另提话题，笑道：“不愉快的事就不谈了，先生关于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的事吧，他们当年是如何打败风南华的？”
“准确的来，当年打败风南华的人，其实是四位年轻人。纳兰双雄只是其中两位。”
苏先生道：“风南华当年是斗帝之下的无敌高手，江湖众路高手联手都会败下阵来。”
“而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一个是懦夫，一个是暴徒。”
苏先生目光凝固，遥遥回忆道：“纳兰英雄生胆，连碰到一只蚂蚁都会觉得害怕，同龄的孩子都管他叫胆鬼。”
方东道：“纳兰英雄是个懦夫？我还以为他是个英雄。”
苏先生没理这话，继续道：“纳兰枭雄行跋扈，对他我是真的难以管教，相反纳兰英雄虽然胆，但是听话，可不像纳兰枭雄那样桀骜不驯。”
“纳兰枭雄啊，从就是很喜欢拉帮结派，他不做那孩子中的大王，就做那孩子中的老大，带着一帮孩子们调皮捣蛋，可把邻里街坊们给愁坏了。”
“而且，纳兰枭雄这孩子，他还很早熟。当纳兰英雄还在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时候，纳兰枭雄已是一个情场高手。这两个孩子，一个没有主见，做事总是太谨慎，另一个太霸道，做事容易冲动，所以我他暴徒。”
话时，尽管的都是纳兰双雄的缺点，但苏先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面含欣慰的笑容。
方东看着苏先生，道：“按照先生的法，纳兰英雄是个懦夫，纳兰枭雄又是个暴徒，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风南华逼死的吗？”
苏先生摇摇头，道：“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方东道：“后来是你告诉他们的吗？”
苏先生又摇摇头，道：“是东方鲨雨漏了嘴，不是我，坏事的人总是他！”
起东方鲨雨的名字，也就是东方无敌的父亲，苏先生神色不悦，似是与东方鲨雨关系不融洽。
苏先生道：“我和东方鲨雨齐名，他是听雨，我是听风，我们是圣儒宗的高手。”
“东方鲨雨什么都好，就是从对自己的孩子十分严格，行事风格过于偏激，以致后来圣儒宗分裂两派，一个是他的激进派，一个是我的保守派。”
“但是最终，东方鲨雨觉得早晚纸里包不尊，便将当年恩恩怨怨与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起。”
“然而坏事的不仅如此，东方鲨雨还指使一个女人去接近他们，挑拨二人之间的感情，最终使得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方东眼神一凝，惊道：“呐！这个东方鲨雨太坏了吧！”
“是呀，他总认为棍棒下出强者，严格的规矩能使人约束自己，但我不反对，可他的做法实在很偏激，有些话我不好讲得太详细，他对养蛊颇有建树。”
苏先生道：“殊不知，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就像是被东方鲨雨玩弄股掌之中的两只虫。东方鲨雨希望兄弟二人之中只能活一个，但是他的阴谋最终没能得逞！”
“因为东方鲨雨千算万算，却算漏一步，他算漏了感情，是的，就是感情！他派过去挑唆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的女人，最终选择自缢。”
方东道：“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
苏先生道：“对男人来，遇到两个中意的女人，可以把她们统统抱回家。但是这种道理用在女人身上，就行不通了，倒不是行不通，只是难行得通。不管是旧江湖还是新江湖，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发生，而此行径更是为世人所耻。”
方东听得恍然大悟，释然道：“原来是这样，那女人同时爱上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二人为她争斗，不死不休。她不希望二人继续相斗下去，她知道自己是引起兄弟二人争斗的因素，于是选择自缢，希望他们停止手足相玻”
“是的。”
苏先生道：“她死以后，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却也分道扬镳，从此各奔西东。”
到这里，苏先生神色黯然，又道：“方东啊，你可知从一个懦夫成为英雄，当中需付出多少努力？从一个暴徒成为枭雄，其中又需付出多少辛酸？”
“三十年后……”
“大河以西，有独臂枪神出世，他一袭白袍，浑身是胆，耸然而立，面对万马千军，如履平地，持一杆龙胆银枪，挥舞间，气震山岳，眨眼间，尸河万里。”
“大河以东，有九指剑神出世，他一身麻衣，面貌沧桑，酒不离手，满嘴疯话，爱钻牛角尖，睚眦必报，总是坐到地上抠脚趾，但一出剑，便是下第一剑。他的剑不称无敌，下无人敢自己的剑无担”
苏先生道：“就是那三十年间，曾经的少年不复存在，都已成为江湖上名声响当当的风云人物。”
方东道：“你的，独臂枪神是纳兰英雄，九指剑神是纳兰枭雄？二人后来分别是什么实力？”
苏先生犹豫半晌，道：“半帝境！你信么？”
方东立即点头，毫不犹豫道：“我信先生，先生向来很诚实。”
“当年江湖上仍流传不少关于他们的传。”
苏先生道：“那一年，纳兰英雄以半帝境强开门，未果，但似乎门内人察觉，于是派一帝境高手给他点教训，结果那帝境高手看上纳兰英雄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出演调戏，结果却被纳兰英雄一枪斩杀。”
方东怔了一怔，道：“半帝能杀斗帝？先生，你……”
苏先生无奈的笑了笑，道：“怎么，觉得很扯？但我实在也不是很清楚嘛，都是听来的传，有点夸大事实也很正常的嘛。”
“嗯，事实夸得太大！”
方东是真觉得不可置信，半帝境若真能斩杀斗帝，那还要斗帝干什么？直接修半帝去！
苏先生道：“后来，门内的人听派出去的帝境高手被半帝斩杀，震怒之下，便是派出千万名斗帝。”
“那场面，可谓门大开，斗帝蜂涌而来，以斗气化作马，千万之数，来找纳兰英雄麻烦。”
“门千万斗帝之首要纳兰英雄自尽于此，但纳兰英雄想到心爱的女人刚怀了孕，未出生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所以他执意不肯，于是一战即发。”
“倘若以半帝击杀斗帝是纳兰英雄的侥幸，但是面对千千万万的斗帝，纳兰英雄又该如何应敌？”
苏先生到这里，便停下来。
方东听得热血沸腾，心中更是意犹未尽，追问道：“先生先生，后来怎样了？”
苏先生道：“泡完澡，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回去路上再。”
“先生，你……”
方东有些稍稍恼火，这不明摆着吊人胃口嘛。
方东道：“先生还没讲，那旧江湖曾经的无敌高手风南华是怎么死的，纳兰英雄和纳兰枭雄，又是如何联手另外两位高手大败风南华的！”
“呵呵，这些江湖旧事，也实在没什么好的，都是过往的事，本来不值一提。”
苏先生见方东这么感兴趣，再加上方东洗完澡后又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他继续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