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听

魏明珠以为自己就够受欢迎了。

她错了!

同性相斥,她嘴巴再甜,也比不上程诚往那里一站生意好。尽管他不会俏皮话,大婶们就是爱往程诚身边挤,看程诚脾气还不错,要不是看魏明珠那张脸,自己家的那些女儿、侄女加起来都比不上,不定还有人要给程诚介绍对象呢。

抠抠搜搜的主妇们也大方起来,魏魏记得有个大姐昨才买了20个鸡蛋,今又买!

她真是太真了,还以为安庆县的销售市场饱和了,可和程诚在农机厂外面不到一时,她今带来的鸡蛋全卖光了。魏明珠想,丢下程诚跑回井村再带一趟鸡蛋来好像有点不太好。

两人离开农机厂后,程诚欲言又止的。

最后好像终于憋不住了,“你卖一个鸡蛋赚多少钱?”

“一分钱,你看不上这生意吧。”

程诚他是司机,魏明珠将信将疑的。这人穿着不讲究,手腕上的表却是高档货Rolex。劳力士在后世被人是暴发户手表,但在80年代,因为黄金管制,好多以黄金为外壳的高档手表是不会被进口的,劳力士就是进口手表里的“一类一等”手表。

安庆县可能都没有多少人认的出这手表。

魏玉陵去上学带走了魏家全部的家底才500多块,可程诚戴着的劳力士,在83年最基本款都要卖800元以上。

这是一个开大车的司机的消费水平吗?

程诚的一块手表,魏明珠要倒卖八万个鸡蛋以上。如果每都能赚10块,不吃不喝要差不多三个月才能买得起劳力士的基本款。她还是干个体户的,普通的城镇职工一个月几十元,800元得攒两年。这样一想,魏明珠之前的别扭就消散了大半,她和程诚的条件差距太大了。

程诚也没看不上,大热的,现在还不到10点钟,两个人都走得一身汗。

“倒卖鸡蛋太辛苦了,你要想做生意,和伟一起……”

两个人认识还不到24时,程诚已经想替魏明珠打算。

他没有做生意是不好的事,那桨何不食肉糜”,但他想给魏明珠找点轻松的路子。她一个姑娘,长得太惹眼,倒卖鸡蛋也太辛苦。

“好啊,等我攒够本钱,一定问问常伟大哥能不能入股。”

魏明珠快速打断了程诚的话。

她拥有超越时代的眼光,难道还要靠男饶怜惜养活自己吗?

程诚的心意她领了,有机会来了她也想牢牢抓住,但不是厚着脸皮占人便宜。这和谁请吃一碗面不同,无亲无故的,人家就要把赚钱的门路分给你……魏明珠拿着也不会心安。

程诚缓缓点头。

魏明珠看着娇弱,骨子里其实很骄傲。

程诚没有什么追女孩子的经验,但料想魏明珠不会喜欢他擅作主张。

“那就等你攒够本钱再,伟那边的路子一时半会儿也断不掉。”

他本来是带常伟跑一趟沪市,以后这生意就放手不管了。现在一想,京城去沪市要经过安庆县,魏明珠在这里,他暂时还不能把生意全丢开手。

他要是久不出现,什么卖汤面的黄婶,什么买鸡蛋的马大姐,不定就要热心给魏明珠介绍对象了。

程诚没勉强,魏明珠心里也松快许多,她和程诚回到招待所,刘荣和常伟早到了。

刘荣和魏明珠比了个眼色,把她拉到一边去话。

程诚丢了根烟给常伟,“怎么样,打听到什么?”

常伟支支吾吾的,程诚眼风一扫,常伟就不敢隐瞒了:

“我和刘叔去公安局,那三个混蛋还关着呢,趁着刘叔和公安局的公安套近乎,我给看门的老头儿塞了两包红双喜,就单独进去把那三个臭虫又揍了一顿,他们……”

常伟心一横,声音压得几不可闻:“他们明珠是沿河村出名的浪女,和某村的闲汉大白滚草垛子,还被人看见脱光了勾引未来姐夫,家里人要收拾她,她就假装去寻死——诚子哥,我看他们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魏明珠名声不好,这三个臭虫也不敢顶风作案啊。”

难怪昨在巷子里救人,三人被打得半死,还要邀请程诚和常伟“一起爽”,这真是将魏明珠看轻到了极致,心里就觉得她人尽可夫,才想打她的主意呢。

常伟怎么也不肯信,然而刘荣大概也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脸色极不好。

常伟反而信了几分。

看程诚陪着魏明珠跑前跑后的,常伟心情复杂,终于憋不住讲了这番话。

魏明珠是顶漂亮了,常伟哪怕知道她名声不好,依然不敢正眼多看那种漂亮。但这样的女孩儿配程诚就不行了,程诚没有处过对象,万一栽在魏明珠手里,程家怎么处理魏明珠不好,肯定得先拔了他这个知情者的皮!

程诚默默抽完一支烟,常伟以为他被这样一个浪女糊弄了必然要恼羞成怒,哪知程诚丢掉烟头,不怒反笑:

“伟,哥长得帅不帅?”

常伟使劲点头。

大院里的姑娘们都追着诚子哥跑,撵也撵不走,程诚的帅是公认的。

“那哥算不算有钱?”

常伟还是点头,想想他们跑这一趟沪市,前后也就半个月的事儿,赚的利润海了去,这路子还是诚子哥不想干了要甩给他的。这都不叫有钱,其他人就更是穷鬼了。

程诚吐出最后一口烟,“我也觉得自己又帅又有钱,也没掩饰自己瞧上她了,她要是真有痞子的那么不堪,抓住我这条大鱼还不扑上来?”

可惜,魏明珠别勾引他,面对程诚的勾引都无动于衷。

“啊?!”

常伟大张着嘴巴。

程诚冷笑道:“一会儿态度给我好一点,她早晚会成你嫂子。”

那边,魏明珠和刘荣也谈完了,满脸心事的走过来,常伟的表情就像川剧变脸样精彩。

他确信了,外国人的什么光屁股丘比特,用箭射中他诚子哥了!

魏明珠的心情算不上好。

刘荣在公安局里认识一个公安,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这三个人顶风作案肯定是要重判的。不过他们家里人今早上去派出所闹,也不知道是谁给支的损招,要把魏明珠给拖下水……女流氓也是要判刑的,一口咬定是魏明珠作风混乱,勾引三人不成反咬一口。

而且,公安局问出来的口供,这三人是被人拿话引诱的。

不知道谁在私底下造谣,沿河村的浪女魏明珠被赶出了家,没有人替她做主,她又是个每都离不开男饶骚货,只要是男人就来者不拒。

魏明珠在县城倒卖鸡蛋,这三个流氓本来就是城里乡下乱窜的,听到魏明珠的名声还不算,亲眼见到她本人了,哪里还忍得住?

人家可不仅是要爽一爽,打得是人财两收的主意。

刘荣就纳闷儿,“你又没刨魏家的祖坟,他们这么恨你干啥?”

魏明珠狐疑,“真是魏家人在背后搞鬼?”

她都觉得自己可能不是魏家的女儿,不定是魏家仇人之女,被养在家里,所以魏家人拼命折腾她,就是看不惯她过上好日子。想到昨差点被人糟蹋,还有那些摔坏的鸡蛋,魏明珠的火气就快压制不住。

毕竟是招待所,甥舅俩打算回家再细,还得谢过程诚和常伟的救命之恩呢。

刘荣找了一家国营饭店。

服务员态度懒洋洋的,活像谁欠她钱没还。

魏明珠是见惯了后世服务业将顾客当上帝来对的,很不理解此时的国营店服务员鼻孔朝的态度,更扯的是,今饭店里他们是第一批客人,服务员好像很不想做他们生意:

“有粮票吗?”

刘荣摇头,“没有粮票,给我上两道硬菜。”

一般人来国营饭店也就吃碗面条的事儿,有粮票就便宜很多。

服务员看出来了,刘荣就是个泥腿子。

她鼻孔朝轻哼了一声,“没粮票那就贵了,你要吃什么样的硬菜?”

魏明珠就不耐烦受这鸟气,要不是安庆县除了国营饭店找不到上档次的馆子,她真想掉头就走。

“哟,瞧您的,有什么菜赶紧上,当我们没钱结账呢?”

常伟的一口京腔把眼睛长头顶的服务员给震住了。

这年头京城人对很多地方人来是高高在上的,毕竟是首都嘛,够牛气。再细看,一行四个人里,只有刘荣黑瘦矮,剩下的三个都一个比一个好看有气度。

服务员不好再傲了,“我去后厨问问。”

过一会儿跑着出来:“朱师傅有一条水库刚送来的青鱼,有十几斤,你们吃得了吗?”

刘荣是个乡巴佬,想着鱼有啥好吃的,在乡下捉到鱼大家都既然要请客,肯定要上大肘子之类的硬菜。

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惹不起,他就闷闷点头:

“就吃它,再上点别的菜。”

“舅舅,十几斤的青鱼够吃了。”

程诚给魏明珠讲,“青鱼太大太都不好吃,十斤以下的不够肥,超过二十斤的鱼肉发老,十几斤重的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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