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弟之间本应可以如茨,但他们到底是君臣,不过牧凌也都习惯了,毕竟有旁人在的时候,秦王可是个规矩守礼的恭顺形象。

“二弟笑言了,对了,还不曾恭喜二弟,今日受赏,”牧凌倒是时刻严谨。

牧齐看着他这副人善虚伪的样子,就恶心,如今旁若无人,装什么装,想起父皇平日里对他不闻不问,太子可立也可废,到底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罢了。

“皇兄客气了,父皇宠爱母妃,对我自然也是多多疼爱的,可再如此,也比不得皇兄,虽然母亲早逝,可到底父皇还是念着她的,惠及于儿女,不像是六皇子,母亲不受宠,连带着自己年纪也同着去了,父皇也没多什么,只是命人把他依礼安葬了就是,”秦王的话是越越放肆了。

他话语中提及的六皇子,先母本也是世家女儿,被封为妃。因族中获了罪,抄了家,牧祁昇念及她入宫的早,又在深宫多年,便不按罪论处,一样按照从前妃嫔的礼制对待。可终究是失了势的女人,没有过命的恩宠,又不得母家的阴泽,还要因母家的罪过,受此连累,哪里能在这深宫安稳的存活下去,不久,就在内湖中,发现了她的尸首,是失足落水,过了整整一夜,无人问津。听被打捞起来的,整个人都被水泡的青紫面目全非了,星象还纰漏她是为不吉,到底也是年少时被帝王宠爱过得女子,裹了个草席,带出宫匆匆埋葬了。

只是可怜了六皇子,亲眼目睹母亲的惨死,父亲的凉薄,人心的恶毒,当受了惊吓,染了风疾,没过几日,便去世了。

宫中的女人就是这般,宫中的孩子也是这般。

总归这深宫后院,也不缺这一个不受宠的女人与这一个不要紧的孩子。

“秦王殿下!”

这个声音很显然不是太子的,而是身后走来的朝歌的。

这样的话,若是被他人听了去,可是要遭罪的,倒时又是一番是非,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今日贵妃大喜,秦王莫不是高兴贪了杯,酒后胡言了?”朝歌走到牧凌的身边,站在秦王眼前,这般道,明明就是带着玩味的笑语,可偏偏气势凌人。

牧齐看着一身红装的朝歌,在这有些灰暗的宫墙底下,显得那般与众不同,仿佛生来的高贵。明明就是个尚未成年的儿,偏生就有这种魔力,是哪里来的这般自信与骄傲,让她不怕地不怕。

她幼稚真,可眉宇间露出的野心与稳重自持,又是为哪般?

她心机深重,可这纯然一副任性骄躁的女儿家姿态,又是为哪般?

倒是真叫人看不懂了。

突然想起,父皇对她的宠爱,与众不同的宠爱,像是好像只有她,才是自己的孩儿,以及母妃日日看到郁后画像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妒恨。

想起很多年前,母亲无意间对自己提到过得话,若她为男子,下必将为他所掌,郁朝歌绝不能成为第二个郁后。

这个母亲后怕的,从前他始终不得解,总觉得母亲是妇人之见,忧心过重,如今倒是有几分不一样了。

“你这是何意?”秦王不免有些结舌。

太子牧凌是个隐忍容易被欺负的,可公主牧荣凰可不是,她就像是呆在他身边的一个刺猬,亦或者一把剑。

“何意?不如回去问问你的母...妃,”朝歌对不聪明的人,从不喜欢多言。

“哥哥,我们走!”便拉着自己的哥哥走了,留下秦王一人在原地一脸懵逼。

“愚蠢!”

秦王来韶华殿向母亲问安的时候,今夜本是母亲开心的日子,可父皇并没有在身边陪同,作为人子自然是要多加宽慰的。

聊起了刚才同牧凌兄妹二人之间的对话内容,心情本有些宽慰的兰贵妃,突然生起气来,将手中的茶盏用力掷在了桌案上,杯中的茶,洒了几滴出来。

一旁站着服侍的奴婢,皆纷纷下跪,连带着吓着一旁的皇子,嗷嗷大哭,任凭乳母怎么哄,也不见好。

就连绿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是怎么了,自家娘娘,生了这许多的气。

兰贵妃对着绿英使了个眼色,绿英便会意,遣散了众人,连带皇子和他的乳母。

寝殿内便只有那母子二人了。

“母妃这是何意?儿臣不知做错了哪里?”秦王此时跪在一旁,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依他的智商,确实也不足以理解的。

“本宫问你,如今你已是亲王,往上便是太子,你同那靖阳又差在哪里?”

“儿臣,儿臣不知。”

兰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是身份,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差的是什么!是兵,是行军派兵!陛下今日虽褒奖了你,可过多,赏赐的也不过是金银锦缎,并无实权。”

而且今日,明眼人都知道的,陛下的赏赐,也不过止于对秦王办差得力的嘉奖罢了,风头,皆是被郁朝歌给抢了去的,哪里是我们占了上风!怕是过了今日,朝堂上的那些个臣子,又要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了。

“当年因了郁后嫁与陛下为后,将其子立为太子,寄以江山,兰渠才得以黎族的倾囊帮助,将之纳为麾下,如今郁后去世多年,黎族忝据一方,日益壮大,今日荣凰借故提起郁后,陛下虽念着旧情,有所动容,但更多的是忌惮,到底太子是郁后嫡出,背后站着的是整个黎族!陛下不敢马虎,”兰贵妃言辞恳切,她倒是看的清明,

“什么父子情深,德才用之,都是骗骗外饶,陛下子嗣颇多,不论当初提拔你,还是今日的赏赐,不过是为了制横太子,你偏生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去找那靖阳炫耀指责,做着让让了口舌之事,传到了陛下耳中,本宫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儿子!”

兰贵妃指着牧齐的脑袋,真是愚蠢至极。幸好太子素来是个软弱谨慎微之人,而朝歌也是个骄傲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不屑于这些人勾当,。不然,此事一旦被加以利用,传到牧祁昇的耳朵里,怕是她们韶华殿要倒了大霉了。

牧祁昇可以提拔他们母子,当然也可以选择别人,毕竟兰贵妃心里清楚,牧祁昇的凉薄,哪里是常人所能及的,对自己心爱之人和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尚且能够如此,何况是他们,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儿臣知错,请母妃原谅,儿臣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兰贵妃扶起了跪着的牧齐,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母妃是你的母妃,自然是要偏帮着你,为你筹谋。你要知道,陛下最是多疑,功高震主,你我无需做什么,陛下都不会彻彻底底的相信太子的!只要陛下有着这一点点的疑心,你我母子便能更加长久。”兰贵妃拍了拍牧齐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希望牧齐日后能够更加谨慎,不要再落人口舌了。

到了他们今日今日的地位,往后走的每一步都很凶险,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再三思量。

而另一边的牧齐和牧荣凰兄妹二人,也在御花园中长话叙谈。

“朝歌!你可知道你今日当面给兰贵妃难堪,会有什么后果吗?”牧凌依然是同往日一样的语气,总是前怕后怕。

“能有什么后果!僭越无礼的是殷氏,本是应该!”朝歌倒是一脸的不在乎。

在她看来,就是活该!若非她不屑得做那样的勾当,做与他们为伍的人,今夜的事情,定然是要好生利用上一番的,让他们母子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

“朝歌,你怎么就不明白……”牧凌本以为自己白已经和朝歌的很清楚了,没想到,她还是依然的我行我素,谁知道朝歌也不像白日里的那般温顺,反倒争执了起来,

“是哥哥不明白,一直都是哥哥不明白!哥哥是太子,是将来兰渠的王,也会是子!母后去世多年,父皇忘了,殷氏也忘了,哥哥为何获封太子,母后为何嫁与父皇,哥哥身后站着黎族,难道哥哥自己也忘了吗!这本就是个承诺,是个交易,是父皇对母后的承诺,是兰渠同黎族的交易!这些年,若没有黎族的拥护,父皇的王位哪里会做的那般稳妥!这些都是殷氏比不得母后的,也是殷氏的孩子比不得哥哥的!”

这一番言语,的牧凌细细思量了许久。

“朝歌,我竟不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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