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赏赐
“既然大周盛意拳拳,我乌弋自然也要领这个情,”鲜于裒面带喜色,对郅都笑道,“真不知道你子哪里来的福气,能娶到大周的公主,草原上这么多人,你算是头一份了。”
郅都嘴角轻轻一弯,权作一笑,可双眼却淡淡瞟了梅慎行一下,跟着就转开了目光。
鲜于裒不满地指着郅都道,“这子是不是高忻都傻了,连句感谢的话都不会了吗?”
帐子里立即响起了阴阳怪气的话,“可不是高兴傻了么,刚得了乌贪訾俟斤的千金,又有了大周公主,这样的艳福,怕是神地只把福气都赐给他了。我若有这样的福气,只怕欢喜的都能晕过去了。”
扶罗冷冷一笑,这话的人自然是素古延,他知道这桩婚事他无力阻拦,可还是想尽法子破坏,故意出郅都一次迎娶两个女子,期望能引起三方的嫌隙,可按如今的态势看,三方只怕早就对此事知根知底,也商谈好了应对的法子,他这一番话注定无用,反而白白做了人。
果然,梅慎行装做根本就没听到素古延的话,对鲜于裒躬身一揖,“下官替陛下谢过单于,陛下为了聊表我大周联姻的诚意,特命下官备了些薄礼,粗陋俭薄,不成敬意,还望单于不弯嫌弃才好。”
梅慎行转头对坐在下首的茹头示意,跟着有二十几人纷纷奔出帐外,不过一盏茶光景,陆陆续续从帐外抬进来二十几个铁箱,放在当地。
梅慎行点头示意,二十几个箱子被一一打开,众人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索离部俟斤蹋顿和须肃部俟斤那离低低惊呼。
梅慎行微微一笑,指着地上的铁箱道:“这里有黄金三千两,白银五千两,珍珠一百颗,金器五十件,白玉三十对,翡翠三十对,湖州云锦一百匹,定州丝绸三百匹,灵武锦缎五百匹。这些算是陛下的一点心意,还望单于笑纳。”
鲜于裒笑逐颜开,“梅大人客气了,还请上覆大周皇帝,多谢他的深情厚谊,我乌弋自然感怀在心,必不会亏待襄国公主。”
扶罗见其他四部俟斤都在偷偷瞄着那二十几个铁箱,素古延和乌贪訾倒也罢了,可蹋顿和那离目光简直无法从那些箱子上移开,不禁有几分鄙薄,可她也明白,索离部和须肃部历来穷困,部族里的人生活艰难困苦,这些金银器物丝绸锦缎足够两个部族丰足地过上两年了。
梅慎行对身边人一打眼色,三十人一起起身,梅慎行笑道:“我听乌弋今日还要推选新单于,恐怕我等在簇不合适,还请单于准许我等告退。”
鲜于裒也正有此意,见他如此正中下怀,“也好,梅大人一行不远千里,从大周来到我乌弋,一路跋山涉水,极是辛苦,我这就命人给诸位安排下处,送上酒饭,诸位用过后就早些歇息吧。”
梅慎行忙不迭地道谢,扶罗瞧着双方一直在客套,懒得再理会,悄悄溜出王帐,反正马上就要推选新单于了,照规矩,她是不能在场的。
帐外营火还是熊熊燃烧,营火四周喧哗依旧,人潮鼎沸,对歌、跳舞、摔跤、喝酒、吃肉……处处依然是一派欢声笑语,喜庆佳节。
可扶罗却全没了过节的兴致,只觉满腹心事,想找个人好好,一解胸中郁结良久的烦闷。
“啪”,扶罗肩上被人一拍,“怎么了,为什么一脸不高兴呢?谁惹着我们扶罗了,看我去给你出气!”
扶罗轻轻笑了起来,阿史那每次都这样,就会用这一招来哄自己开心。
扶罗拉着阿史那的手,叹了一口气,“阿史那姐姐,我想跟你话,我们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吧。”
阿史那左右瞧瞧,一指不远处帐子,“那我们就到你帐子里吧,让乌塔给我们守着,别让人进去就成了。”
两人携手走进帐子,里面空荡荡的,原本守着帐子的乌塔早已不知去向,想来是耐不住外面的热闹,又见扶罗迟迟不归,偷偷溜出去玩了。
阿史那嗤地一声笑:“扶罗,你也太好性子了,由着这些丫头胡闹,在我那边,可没有人敢如此。”
“只要大事上不出岔子,事上不必如此计较,”扶罗不以为意,拉着阿史那坐下来,“实在不行,我来伺候姐姐就是。”
扶罗起身去给阿史那取奶茶,却听身后阿史那幽幽地问道:“大周和乌弋的亲事,可定下来了?”
扶罗大惊失色,身子一个趔趄,双手一抖,手中的奶茶险些拿捏不住,摔在毛毡毯上。
“阿史那姐姐,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对吗?”阿史那嘲讽地一笑,“看来单于倒真的是好严的嘴巴,自己儿子的婚事,连儿女都蒙在鼓里。”
扶罗听她话中有话,忙挨着她身子坐下,把手中的奶茶递给她,讨好地笑着,“好姐姐,那你能跟我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今晚上的事情都很奇怪?”阿史那沉默了一瞬,苦笑着反问扶罗。
扶罗重重地点头,所有的事一桩接一桩,都是赶着时辰来的,彼此衔接得完美无瑕,犹如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
“你离开乌弋半年,不知道这段日子里,东离部俟斤素古延拼命拉拢其他三部族俟斤,妄图今年能被推举为乌弋单于,取而代之你父亲。”
是了,应该就是这样的,所有的一切都讲得通了。
阿史那深深看了一眼扶罗,她脸上并无多少惊讶,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良久以来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一样如释重负。
“扶罗,你已经猜到了,是吗?”
“嗯。”
“你是怎么猜到的?”
“首先,是父王今晚突然应允了你跟哥哥的婚事,”扶罗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琢磨该怎么才不伤阿史那的心,“这三年来,我明里暗里跟父王过好多次,可父王兴许是太忙了,一直也没上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