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暴躁的顾林
次日一早,我们便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到密宗的横门处等林伯和顾林。
林彦林那老儿知晓我们要走,虽没亲自相送,倒是一大早就让亲传弟子带来两包断空山特产的茶叶,还什么希望我往后有时间多来走动,欣赏断空山的美景。
我不去看都能想象出那老家伙知道我要走时该是有多么高兴,只怕他恨不得我赶紧滚回炎华宫,再不踏足他密宗半步才好。
邹离在昨晚沐秋收拾残局时顺道敲了那些玄宗弟子一笔,如今见我们要走,瞻前马后安排得妥妥当当,还安排了两个弟子护送我们下山。
尽管我们根本不需要,奈何盛情难却,沐秋只好将为数不多的行李交于那两人,也算没有让他们白跑一趟。
好一番捯饬,到横门时林伯和顾林都已经到了。顾林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啃面饼子,林伯则蹲在他旁边看他吃。
见我带着一堆人来了,别是性子急的顾林,就是林伯也忍不住念叨我:
“女娃,你瞧瞧你,不过才住了几日,下个山便跟举家搬迁似的,这大包包着的,一群人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逃难去!”
其实这委实怪不得我,原本我就没什么可带的,都是邹离不能让我空手下山,硬是拾掇了不少所谓的“特产”给我带上,这里头光是各种各样的药就装了两个包袱,好在邹离还寻了一匹马驮着,否则可真是难为那两个弟子。
“你们可算是来了,等得我都差点把一的干粮啃完了。”
顾林将没吃完的面饼子塞回袋子里,抹了抹嘴,抬头与我道。
顾林今日又换上了他那身走山穿的粗布衣,只是他这回只拿了个丁点儿大的布袋,没扛包袱。我猜测他这布袋里揣得都是吃的。
见二人都盯着我,我只好低头认个错,提醒他们起身出发:“让林伯和顾兄久等了,那我们这便动身吧。”
“走吧。”
顾林从地上站起来,顺道捞了林伯一把,拍拍屁股上沾的尘土对我抱怨道:“你带着这两个弟子,怕是走不了路,只得从正路下山去了。”
“要下山不就只有一条路吗?”
其中一个唤作宁华的弟子疑惑道:“我们在密宗这么久,从未听还有第二条下山的路呢!”
顾林并不理会宁华,扎紧他的布袋,便准备下山,一旁的林伯也只背了个简单的包袱,连马都没骑。
宁华见无人理他,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讪然,只好牵上马,跟在我和沐秋的马后一起下山。
晨间的断空山确实好看,太阳初升,金灿灿的光芒穿过山岚,在林间撒下一片朦胧光影,映衬着新叶的翠色,如同一副刚刚铺染的画作。
行在林间,便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鸟叫,闻见被露水洗过的路边花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我上山时跟顾林走的是密林里的道,并没走过大道,此时上了路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肯来密宗求医。
这条大道平稳得很,并不像想象中的山路一般,满是尘土杂草,下雨时还泥泞难校这路上皆用碎石铺就,压实了泥土又防滑,而且修的很宽,我觉得,就算是赶马车走这条路都绰绰有余。
道路很是宽阔,两侧都是高大的树木,除了蜿蜒漫长些,并没有什么难走的。
顾林脚程快,依旧走在最前头,我和沐秋便打马跟在他后面。林伯步子竟也不慢,比那两个年轻的密宗弟子走得还快些,几乎与我骑马的速度差不多。
“既然这条路这般好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走山人往来运货?”
我有些疑惑,路这么好走,密宗自己赶趟车下山运货不就够了吗?何必让那些走山人再赚那些钱去。
宁华是个嘴快又闲不住的,闻言答道:
“姑娘有所不知,你别看这条路宽阔平坦,一般人可不敢走。”
我来了兴致,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倒是与我是怎么一回事。”
“能是怎么回事,这条路虽然好走,正常速度下一趟山却至少要走上四五,脚程快的走山人也至少要走两才能到,就算是我走这路也要一日有余,上山就更别了。”
顾林在前面蛮横地插进话来,只是语气却不太好:
“尤其山间气多变,一遇上下雨起雾什么的,简直寸步难行,还有那大王寨半道截胡,密宗每每下山采购都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带回的东西又少,所以才有了走山人。”
宁华被抢了话,有些尴尬,本想争辩几句,却被另一个唤作钱清的弟子拉住,只好再次闭上了嘴。
我觉得顾林今日似乎脾气不大好,这一闹也没了闲谈的兴致,便不再话,只安安静静地骑马赶路。
沐秋是个话少的,那两个弟子也不再主动话,只有林伯偶尔与我谈上几句,委实有些无聊。
我抬手扶正头上的步摇,这已是它今日第三次松开了。
一行人走了半日未歇,接近午时时正好走到一个亭子,于是停下来准备用了午食再走。
那两个弟子自己带了东西,自顾自吃了起来,林伯和顾林也各自拿出了干粮。
“少主,吃些东西吧。”
沐秋从马背上的大包袱里拿了些馒头肉干之类的东西过来,还有几个饼子。
我不挑食,也没觉得很饿,只随便吃了几口便凑到林伯那边去了。
我总觉得今日气氛不太对,沐秋也并没得到什么消息,所以我还是问问林伯罢。
林伯正在吃一张饼子,见我过来便撕开一半分给我,“咋啦女娃,又来我这里蹭吃?”
我也不解释,顺手接过饼子咬了一口,问道:“林伯,你们今早在山门前等我的时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伯瞥了顾林那边一眼,压低声音对我道:“我不是很清楚,但听他今早了一嘴,八成是为了莫城那家出事的肉铺。”
我愣了一愣,难道那家肉铺跟顾林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我看了一眼正埋头啃饼子的顾林,他一贯喜欢吃肉,今日吃的却都是饼子,难道真是和那肉铺有关?
虽有此猜测,我却并不打算究根问底,我不是什么善人,跟顾林也没好到那种地步,更何况,那肉铺的事本就是我捅出去的。
林伯吃完饼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寻不到水壶,寻思了老半这才想起了自己出门时忘了带。
我不禁好笑,连忙让沐秋给他拿壶水过来。
林伯见我笑话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还是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壶。
“你下山直接去莫城吗?”
我点点头,含糊应道:“应该是吧。”
林伯喝完,将水壶还给我。
“您老就自个儿收着吧。”我朝那匹驮货的马努努嘴,“多亏了邹离,这一路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干粮和水,那上头吃的还多着呢。”
林伯依着我指的方向瞥了瞥,又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捋着胡须问道:
“你和密宗关系挺好?我听你昨打伤了玄宗的人,密宗那些人竟也肯放你走,还给你备这么多东西,有些不对啊。”
我轻笑:“哪有什么对不对的,他们从我这里得了好处,自然就不会为难我。”
林伯见我不肯实话,也不再追问,闲谈几句后便又准备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