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初练

咔嚓~闪电划过,把昏暗的空照的透亮,轰隆隆的惊雷复又滚滚而来。

狂风四卷,呼啦啦地摇动着草木,几乎能把屋顶掀走。

雨点如豆粒,砸在身上生疼。

赵桓浑然不觉,只站在校场上,静静地等待着。

浑身只有短衫,此时已经湿透,单薄的身材展露无疑。

冻的瑟瑟发抖!

太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强行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愚任艰难地撑着一把油黄嗓着赵桓,劝道:“储君病体初愈,如此大雨,莫不如亭中等待,免得伤了龙体。”

“吾乃一国之储君,若是言而无信,岂能接掌下。”赵桓坚持己见。

色将亮时分,狂风暴雨不期而至。

本来赵桓也在犹豫是否出来,想到靖康之耻,他便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服了自己。

此时透心凉,再回去不是亏了?

“哎~”愚任跺跺脚,收起了雨伞。

这么大的雨,有伞没伞都一样,不如收起来,更好做榜样。

“太子殿下,末将来迟,死罪。”

惊恐地呼喝中,陈朕鹏,展神兵辰三个将领快步跑来,跪倒在赵桓身前。

赵桓抬手虚扶,道:“约期未定时间,吾之过也,怪不得尔等,起来等待。”

“谢太子宽宏。”

三人起身,笔直挺立。

片刻之间,甲胄下摆沾染的泥水便被冲刷得干净。

紧随其后,昨随行的五个护卫结伴而来。

见太子和三个统领已经到达,立刻脸色大变,快步跑来请罪。

赵桓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们咯。

来也是他不通军事,只后日早间集合,未曾确定具体时辰。

否则,何至于雨中苦捱。

亲卫们或独自一个,或三三两两,陆续到来。

都是一般无二,见太子于雨中等待,连忙严肃起来请罪不迭。

赵桓也不怪罪,只让入列等待。

好处也不是没有,通过到达的前后时间和过来时的状态,大概能够判断出手下们的秉性。

毫无疑问,越早到的越值得重用。

不知不觉,卯时过,辰时至还有两个人未到。

仔细算起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太子感觉自己被冻僵了。

活动了下僵硬的肢体,赵桓道:“本王言早间,虽未确定具体时间,亦有大概时间。

剩余二人,若辰时内至,仍然属于本王亲卫之列,辰时过后不至,是为失期。”

“谨遵太子殿下教谕。”众军拱手应道。

“全部,绕着校场跑圈。”顿了顿,赵桓补充道:“本王跑一圈,尔等跑两圈,可能办到?”

“殿下放心,看我等手段。”众人齐呼。

士气高昂,毫无半点怨言。

响亮的回答中,隐约能够听出鼻音来。

亲卫们感动坏了。

太子何其珍贵,又是病体初愈,陪同他们一起淋雨,甚至比所有亲卫来得早。

不知不觉中,绝大多数亲卫,已经下定了效死的决心。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取得军心就是这么简单。

不提亲卫们的心理活动,只赵桓已经开始了跑动。

沿着围墙,踩着泥浆,缓步慢跑。

不是不想快,而是快不了。

这具身体本来就弱,目下灵肉尚未彻底混一,跑起来吃力的很。

而且他也不敢快。

校场长一百步,宽八十多近九十步,基本与后世标准操场相当。

不节约些体力,赵桓真的担心自己跑不完一圈。

丢脸倒是不会,毕竟他是太子,以身作则的时候,亲卫拥护还来不及呢,如何不体谅他的身体?

只是已经下定决心锻炼,总要坚持的。

太子骨子里还是有些执拗的。

便如前世扑成狗,多有太监烂尾,却未曾断更过。

不断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扑街仔,不够坚韧是决计办不到的。

踏踏踏……

亲卫脚步杂乱,踩得泥浆飞溅,刀枪甲页晃动,叮咛咣锒声不断。

太子速度只如常人快步疾走,亲卫们便如跑,速度并不快。

其实快不起来。

便如陈朕鹏出身重盾手,身上步人甲几近六十斤,手中长刀和腰间朴刀加起来也有十几斤。

负重最轻的兵辰,乃是西北弓手出身,身上有皮甲,背后有长刀,腰间悬挂弓与一壶箭并一柄腰刀,算下来也有四十多斤。

如此负重,你让他跑多快?

跑了几步,身上渐暖,只是土地未曾夯实,雨水浸泡之下稀烂,跑动中带起的泥水,把整个人搞的狼狈不堪。

赵桓也不在意,只是慢跑着。

跑一圈,已然气喘了起来。

弱,太弱了!

要知道,太子的身体可是十八岁,一圈慢跑就累了,可见养尊处优时,是多么的鶸。

校场旁边的楼里,朱琏看着赵桓步履蹒跚的样子,不禁泪流满面。

“娘子,何不劝谏储君休息片刻?”红菊道。

朱琏摇摇头,道:“太子遭逢灾厄以来,心思沉重,晚间沉睡亦不得安顿。

我不能陪他辛苦便罢了,如何还能阻他自强?”

红菊有心关切,却不好继续打探,只是暗暗思考,太子生活如此安逸,能有什么烦恼呢。

校场中,赵桓跑了两圈,只觉得双腿灌了铅,沉重无比。

没奈何,只能变跑为走,还是慢慢地走。

“太子威武~”

众亲卫齐声高呼。

这是打脸吧?

定然是打脸!

好笑之余,倒是觉得恢复了力气。

走了一圈缓了缓,又坚持跑了一圈,实在是不行了。

看到亲卫们也跑不动了,赵桓不再坚持,叉腰立在帘地。

再看亲卫们,四十八人快慢不一,已经拖了一圈。

朱琏不顾雨水未停,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太子。

“跑了一阵,倒是舒爽了许多。”赵桓强笑道。

“偏你逞能。”嗔怒中,朱琏扶着赵桓缓缓走回楼里。

在红菊的配合下,朱琏把太子扒得精光,擦去水渍后换上干衣服。

旁边,白蓉已经晾好了热姜汤。

防止伤寒,热姜汤再好不过,且里面加了糖,味道也不错。

一碗汤下去,精力尽复。

坐在椅子上,白蓉细心地擦着头发,太子妃却去后院换衣服去了。

场中,陈朕鹏大喝道:“兄弟们,储君千金之躯,尚且与我等同苦,再跑三圈如何?”

“好~”

虽然显得力气不足,精神头倒是不错。

这便是榜样的力量,简直无穷无尽。

见此,赵桓很欣慰。

以身作则虽然累,却是收服人心的最快手段。

不过,他们也是极累,特别是重装步兵,基本是在走,有的甚至在挪。

宋朝富庶,步人甲的防护力下无双,缺点就是太重。

加之地面稀烂,更难行动,实在无法苛求他们的速度。

这一切,赵桓暗暗记在心里,待以后解决。

“行了,都进来避避雨,喝碗姜汤吧。”赵桓叫道。

“多谢殿下恩典。”

呼喝中,众亲卫鱼贯进了楼。

粗燥汉子也不用换衣服,只是抖了抖水,咕嘟咕嘟灌姜汤。

正准备进餐,愚任进来,悄声道:“储君,打探到李山,王五的下落了。”

李山、王五便是未到的两个。

赵桓示意不必遮掩,直接。

愚任道:“两人醉宿花楼,一夜未出。”

“直娘贼,倒是快活。”陈朕鹏骂道。

其它亲卫也是冷笑不已,尽皆看向太子。

他们跑步累成狗,太子都冒雨一起,何故这两人能例外?

下意识的,众亲卫把两人开除了。

“待其到来,看时辰再作计较。”

嗯嗯,赵桓清了清嗓子,道:“明日起,卯时中集合,绕校场跑步,至辰时初进餐一刻钟……酉时中结束训练,进餐后读书识字至亥时。”

按照太子计划,早晨六点至下午六点,除了吃饭休息,大约训练八个时,训练量相当不。

“殿下,末将有问。”陈朕鹏出列道。

“讲!”

“我等一日三餐,可是属实?”陈朕鹏问道。

赵桓无语。

这是重点?

这当然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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