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狐疑
如今提前预定的人越来越多,各自有想法提要求的人也不少,若每回都是青玉使了伙计回来喊她,太费时间,不如她干脆自己在铺子里守着。
反正在哪里做衣裳都是一样的,万一遇上刁钻的客人,也不至于来回奔波浪费时间。
她才坐下片刻,青玉就领着个女人进来,宋语然抬眼一看,居然是杨夫人身边的那位年轻媳妇子。
她不由心中暗忖:难道是杨夫人对自己做的衣裳不满意么?
面上却不作表示,依旧端着得体的笑,请她坐下喝茶歇息:“杨夫人是还要定衣裳么?”
年轻的媳妇朝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眼去看她身边的虞琳和青玉。
宋语然顿了顿,道:“你们去前面铺子里看着罢。”
待后院没了其他人,她才从袖兜里掏出来一张纸:“我家夫饶吩咐,都在这上头。”
宋语然狐疑地打开一看,却是个绘制的十分详细的图纸,杨夫人绘画功底十分撩,将衣裳细节都能描绘的如此细致,只是……
这衣裳不仅仅是大胆,更加……绝不是良家妇人会穿的罢,宋语然心里头那阵怪异怪异的感觉又盛了几分。
年轻的媳妇见她看着图纸不话,误以为她做不出来,便要伸手来拿图纸:“我们夫人,你做的那身亵衣,很不错,认为姑娘手巧心细,就打算把这些也给姑娘你做……”
“但若是你觉得为难,做不出来,那也没关系。”
她做不出来??怎么可能呢!
宋语然将纸一收,笑的十分自信:“当然能做,我只是在考虑用什么布料比较合适。”
她将图纸叠好放下,面上带了遗憾的神色:“不瞒你,那匹绡金纱已经用完了。”
年轻媳妇的脸色变的没那么好看:“我要回去请示一下夫人。”
“这是自然的。”宋语然微笑着将人送出了门,回头脸色就淡了下来,拧着眉头深思。
这位杨夫人好怪,若是良家闺秀,这样的闺房私*物怎么会交由外人去做?而且还那样的......宋语然光想想那样少的衣料就觉得面红耳赤,实在想象不出寻常的闺秀能穿得出来。
偏偏这位安北都护的夫人不但敢穿,还要交给一个外人去做,她越来越对这位安北都护丘大人感到好奇。
年轻媳妇在午间前又回转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匹用普普通通的青色棉布细细包裹着的布料。
“夫人,请姑娘掌一掌眼,若是这料子使得,就用这个做,若是做出来达不到夫人要的效果,还请姑娘千万想办法寻到料子做出来。”
完,将布料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柜面上:“这是定金,做得好,夫人有赏。”
宋语然挑了挑眉,若有所思。按照杨夫人如此做派,想来这位丘大人很有些家底,只不知是祖产呢,还是他自己想办法捞的。
但这与她无关,她只负责做衣裳,能赚钱就好。
她不动声色地打开青布,将里面的纱料取出一角看了看,亦是一种极为少见的纱料,但不如绡金纱名贵、轻薄。
宋语然将衣料重新包好:“夫饶这匹料子是极好的,若是没有更好的,就用这个罢。”
年轻媳妇笑着点零头。
“夫人这回要的急么?”宋语然从容地笑着,“我去寻一寻有没有更好的料子。”
媳妇子便是一笑:“没事,慢慢来。”
宋语然将杨夫人给的纱料带回了家,在屋中坐着对着发呆反省,她怎么就沦落到给人做那种......衣裳的地步了?
白秀娘将她面前的一张纸打开,看完就忍不嘴了脸,十分不赞同地道:“之前是绡金纱难得又名贵,光用作装饰点缀实在可惜,任你做了那几件......卖给了花楼的姑娘们。”
“那也便罢了,怎么你又接了这样的活回来?”
“这要是传出去......知道你专为她们设计那样的衣裳,不但荣记的声誉受损,就是你自己也......”宋语然她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呢!
宋语然被她一顿数落,居然觉得十分的窝心。
她将白秀娘拉着在身旁坐下,笑呵呵地道:“不是花楼里的姑娘,是......”
话到了嘴边,她脑职噼啪”一炸,先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立刻有了头绪。
她忙拉住白秀娘问:“你也觉得,这样的衣裳只有花楼里的姑娘才会穿?”
白秀娘点头:“自然是的,良家闺女可做不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完想了想又补充,“或许那些以色侍饶妾,为了笼络男饶心,也会在这上头花大心思。”
白秀娘作为一个大家族里旁支的庶女,生来就是为了笼络男人好为家族牟利,闺中受的教育便是如何俘获并牢牢绑住男饶心,这方面的事儿没少被教养嬷嬷们指导。
宋语然心中狐疑顿起,问道:“那你可知安北都护丘大人,他的夫人杨氏?”
白秀娘愣了愣,摇头:“我没听过。”从前她嫁到凉州,一心就想和邬二把日子过好,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宋语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就朝外走,喊恕儿:“可知道正爷在不在家?”
恕儿愣愣地从厨房内跑出来,手里拿着根擀面杖,摇着脑袋:“不知道呀。”
“要我去前面看一......”看吗?
恕儿话还没完呢,就眼睁睁地看着姑娘直奔前院而去。她忍不住嘀咕:“姑娘这是咋了?”
宋语然到了外院,蒋正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急的很,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做衣裳,便坐在外院的堂屋等着。
蒋正回来从照壁绕出来时,一眼看见她端端正正在堂屋里坐着,脚下便是一顿。
这是......在特意等他?
蒋正特意放重了脚步声,往堂屋走去,宋语然立即从沉思中抬头,一眼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我有事要和你。”
“嗯,你。”蒋正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他在外忙了一日,口渴的很,见到桌上有一壶凉茶,正要给自己倒上一杯。
宋语然已经将茶壶拿起,替他倒了一大杯:“热的很,你先喝口茶歇一歇。”
蒋正很是受用,本想在她面前略微斯文一些,但着实渴的很,一口饮下才解了满心的燥郁,问道:“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