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没想到乌兰托娅一直带兵在边境打仗打得热火朝天,还对都城这些芝麻大小的事记得如此清楚。
“正是。”宋爱月正了脸色,收回视线。
“张将军现在还被关在牢中,确实苦了你四弟,独守空房。你是担心他了吧?”乌兰托娅不疑有他。
她的部落还不强时,她的弟弟远嫁和亲,过后她也常常睹物思人。
站在路边直愣愣看着一个地方,也是常有的事,她十分理解。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你也不必过多思念,说不定令弟以后还能有更好的归宿呢?不如你去买个糖人尝尝?”
没想到,粗俗的蛮族人,竟然还能口吐人言?
宋爱月摇摇头,“不必了。首领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过多思念倒成了桎梏。”
说完拿起乌兰托娅左手的玉冠端看起来,“首领是想买给自己的心上人吗?”
乌兰托娅难得神色缓和许多,“正是,他怪喜欢这些的。”
宋爱月拿在手里颠了两下,“这个玉冠样式新颖,倒是有趣,只是,街边小摊的玉冠难免做工不精细,用材不考究,没有宫里的精致。”
乌兰托娅来了兴致。
在部落的时候,她的爱妃就告诉他,都城的人一贯狡诈,就瞅着蛮族人不懂,往往把东西夸得比天好,然后狮子大开口。
所以真有想卖的,也一定要慎之又慎。
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堆浮夸的夸赞之言,没想到这个宋侍郎却并不偏帮,把优点和瑕疵都一应道出。
她又把右手的白玉冠放在宋爱月面前,“那宋侍郎觉得这个怎么样?”
宋爱月接过玉冠,“要在下说,这两个的材质都配不上首领的身份。”
“不要紧,我就是看上这样式,想买给我爱妃玩的。”
“如此的话…”宋爱月看了看手里的,又看了看摊子上的,随后把手里的两个玉冠都放下,拿起了摊子里做工最复杂的一个。
“不如选这个,此冠所雕之物乃是我国圣鸟,比翼鸟。有相爱深爱之意。比起旁边这些只是看着有趣的,更有韵味。而且太南国人民都对圣鸟含有敬意,雕刻之间更会注意细节,做工精细,与首领的爱妃才更相配。”
那摊贩一见有人在夸她的东西,立马笑眯了眼,再一听两人的言辞,定是金主。
忙凑上去介绍,“大人好眼光,这个比翼玉冠,乃是工匠花了九九八十一天打磨而成,还有一个配对的玉簪呢,都是上等的做工。正好啊男女各一个,戴出去才是羡煞旁人呢。”
乌兰托娅惊喜的睁大眼,拿过玉冠和玉簪,果然上面是比翼鸟,比他刚刚拿的两个玉冠,都要精致。
“把这两个都包起来。”
“欸,好嘞。”
若是没宋爱月先前那番言辞,乌兰托娅断不会这么干脆的付钱。
她早就准备好强买了。
若是摊主不服,直接打残完事。
宋爱月不知,自己一番举动,硬生生将一起惨案扼杀在了摇篮中。
乌兰托娅带着买的一堆东西喜滋滋地回了使藩殿。
宋爱月则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心回了府。
到家之后,首先就去了宋非烟的院子。
宋非烟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此时端了一身官架子。
见宋爱月急匆匆进来,就十分不喜。
“平时怎么教的你?连敲门都不会了?”
说起来,母女二人也是平级,宋爱月完全不知道她的母亲哪里来的底气摆架子的。
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关上门退了出去,轻轻敲了三下。
听到宋非烟说“进来吧”,才推门进去。
“母亲…”
宋非烟挥手打断她,“慢慢说,慢慢说,都是当侍郎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宋爱月都急死了,哪儿管这些,“我刚刚在大街上看到四弟了!”
一气说出后,宋非烟直接定在当场。原本嘴边的话语全都吞了进去,因为她也开始慌了。
“你说谁?宋懿之?他不是在边关吗?没有召令让军师进京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宋非烟仿佛失了魂一般,眼睛都没了焦距。
“母亲,这是我亲眼所见,我又不是个瞎子。他现在就在都城,还急匆匆的进了一个巷子。”
“什么巷子?”宋非烟要不是坐着,恐怕都倒在地上了。
女儿啊,你把这事说给我听之前,可有想过我一把老骨头能不能撑得住啊。
“惊鸿楼旁边的巷子。”
宋非烟肯定了,宋爱月想过,她想直接吓死她。
浑身一抖,瘫在椅子上。
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宋懿之不过是个军师,他来都城干嘛?现在将军还在牢中,皇上也无召令。
他来,是一个人来,还是带着军队来?
一个人是为了将军?
带着军队来是要造反?
还是说,是皇上又或者是太后要他来的?
不行,一定要问个清楚,没得拖累全家,都是自己太溺爱他了啊!结果宠出这么个祸害!
宋非烟抖着腿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走,去找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我们宋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母亲!”宋爱月在她身后喊,还没等开口,宋非烟又仓惶地回来了。
嘴里念念有词,“不行,不行,现在都城暗里的守卫那么多,要是就这么过去找他,才是真正的害了宋家,现在,定不能和他扯上关系,暴露位置。”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么一个未知数摆在都城,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带来一场灾难。
宋爱月见她又回来了,着实松了口气。
“母亲,四弟虽然顽劣,但也决不会做那等反叛之事。
更何况皇上也不是真要杀了张茵,只是把她关了起来。四弟脑子不笨,断不会在这时候生出劫狱之心。
我倒觉得,四弟可能已经卷入了太后和皇上的斗争中,不如,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
“你…你去?”
宋爱月叹了口气,她本是想说,母亲平日与皇上更亲近的,问些什么皇上也不会怪罪。
但看母亲大人这个状态,恐怕是不行。
“对,我去。”宋爱月觉得心更累了。“母亲放心,四弟不会胡来的,只是得弄清楚他背后的人。现在看来,他站在皇上那边的可能是最大的。”
若是有的选,她定然不会再做官,只想赋闲在家,过舒舒服服一日三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