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下移
路人脸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趴在水里听他哒哒的踩水声逐渐远去。在他眼里，我恐怕根本不值得他做出任何解释。我盯着手里那只针剂看了一会儿，默默的重新将它合入掌心，然后靠着树根撑起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我往前看了一眼。路人脸躬着身正谨慎的往那两座诡异的蛇山靠近。我又往后看，枪声在不经意的时候止歇了下来，倒是那白色的灯光依旧在，看起来比原先更亮更明显了一些，眼瞅着往这边接近了过来。
也许申屠他们已经得手了。
以这个作为前提来思考，路人脸的行动应该算不上鲁莽。就算对付不了那两条大蛇，以申屠那非饶速度，应该也可以及时将陷入危险境地的他救走。
只是……他就那么肯定申屠的行动一定能顺利吗？如果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耽搁了一下的话，他此刻的行动不啻于自掘坟墓……
他们看上去关系不怎么样，可路人脸却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对他的信任之上……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关系。
也或许，这种信任其实并不存在？也许路人脸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行动顺不顺利……不管意外是否发生，不管安全是否有保障，也许他都会采取眼下的行动……
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想着，我突然哑然失笑，想那么多干什么？能掌控局势吗？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掌控了局势又能做些什么？这里面的危险哪一样不能轻易要了我的命？
想是这么想，可要让我放弃挣扎安然等死，绝不可能！只要有一根手指还能动弹，只要有一点儿思绪还能运转，我都要继续挣扎下去。
我收回来看着身后的视线，那灯光尚远。危险暂时应该还不会从那边过来，还是先关注路人脸的动向，那两座蛇山若真是活物，一旦被惊动起来，不止路人脸会大难临头，恐怕我也难逃一死。
不过那东西真的是活物吗？
我回忆起了另外一些东西，一度曾带给我惊魂体验的东西。那些曾让我亡命奔逃的大型机关，它们被布置在我最初走过的路途上，用来绞杀侵入者。而在进入这片地下生态圈之后，我便很少再见到这些东西了。
周遭的一切都是自然造物，就算布下什么机关陷阱，应该也早被生活在茨各种庞然大物触发。然而我们脚下站着的这座浮岛，至少还带着人工雕琢的痕迹。
虽然经历过一场树根的野蛮生长，但也不能排除有些大型机关还留存着运行的能力。如果真的是大型机关，那么之前不能相洽的矛盾之处便能够得到解决。
但这样就有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我最初经历的那些大型机关是以绞杀外来者为目的而运转的，之前升起的恒古祭坛似乎也带着同样的作用。前车如此，若我没猜错，这里确实存在大型机关的话，恐怕也带着同样的性质……
只是……杀机在哪里？又将以怎样的形式发动？
是钉杀最初见到的尸体的那个机关一样隐蔽而迅速一击致命的？还是壁刻走廊那样运行缓慢却无路可逃的？还是像先前那条大娃娃鱼一样出其不意的？又或者和路人脸他们描述的从恒古祭坛方向溢出来的物质一样伤人于无形的？
我低着眉头思索，直到思维陷入死胡同，才抬起眼去看路人脸。然后我便吃了一惊。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那家伙已经走到了两种蛇山跟前。他好像完全没有存着试探的心思，权当那两座蛇山是死物，径直走到面前。
第一眼看过去，他已经站到了蛇山面前。揉了揉眼睛再看，我才发现他和蛇山之间还留有一些距离。但这个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步。
远远看过去，就好像他已经和蛇山站到了一起。有他在近前做对比，我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那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远远看上去，他和蛇山之间的体型差距就像是人与大象一样。
我想到了传中口能吞象的巴蛇……恐怕只有这种东西能够达到这样的体型吧？我有些佩服路人脸的勇气，换成是我，绝对不敢这么直愣愣的走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应该可以确信那两样东西不是活物了。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路人脸暂时停留了下来，没有轻易缩短那段距离。似乎在观察这两座诡异的蛇山上有没有什么猫腻，他保持着那个距离在蛇山附近徘徊着，左右走动观察了十几秒，才又试探着往前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他离我已经很远，趟水的声音也细如蚊蚋，可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一样，让我的心脏不由得为他揪紧。
没有动静。只有他自己的踩水声在周围飘荡。倒是我身后隐隐约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色的灯火愈发近了，粘连成一片，在树根的间隙里不停闪烁。
申屠还是没有踪影，我摸不准他到底是还没有回来，还是已经隐藏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那些灯光时聚时散，似乎在围堵什么，又似乎只是正常的分分合合。我有些担心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我没听到枪声，这担心便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张望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我又转回头去看路人脸。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些声音，草草结束了试探，正慢慢的往里面探索。
他已经迈过了两座蛇山之间那条不存在的连接线。等他再往里面走上一段距离，以我现在的角度，就看不到他了。
我决定离开这里，找个视野更好的地方。
鱼尸就悬在我的头上，呆在笔直向上生长的树根林里唯二两根弯曲的树根下面，实在有些显眼了。
就在我一边盯着路人脸一边转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两条蛇的头颅似乎往下低了些角度。
我最初还以为那是因为角度偏转产生的错觉，可临时站定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东西是真的在向下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