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错就错

我有两个方向的选择。

第一，补救。第二，将错就错。

我没有犹豫的时间，稍微权衡之后，便果断选择了后者。

相比起来，补救的难度比将错就错的难度要大的多。在有限的时间之内，我很难找到有效的补救方法。

补救和将错就错这两个选择所能获得的收益和所冒的风险之间有着极为巨大的差距。从长远来看，补救对我来说显然是比将错就错更有利的选择。

但再有利的选择，无法在实际操作中得到实现，也只能是一纸空谈。

将错就错是我眼下最好的选择。

比起毫无头绪的补救方法，如何将错就错在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可行的构架……或许，人类在掩盖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一方面的天赋比起弥补错误的天赋，真的要高得多。

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将错就错这个方法在我这里也还只是存在一个框架而已。

我不知道申屠他们还会被封龙的那一声轻笑束缚多久，但想来留给我的时间绝对不会太宽裕。

连我都能猜到他们现在的处境，那么在他们的计算里还存在于这里的封龙，自然也不会不清楚他们所采取的行动背后的意义。

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意图暴露，现在恐怕正紧绷着精神时刻准备着应对来自封龙的打击。

在这样紧绷的精神状态下，固守在原地这个选择注定会为他们所抛弃。无论他们下定决心以后选择的主动出击还是战略撤退，只要在行动过程中他们预想里的打击没有到来，那么怀疑便会如期而至。

无论他们之后的行动选择如何，一旦让怀疑的种子扎下根，对我来说，就意味着在往后的日子里将要面对来自各种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时机的猜疑。

所以，这一段僵持必须终结在我手里。

目的已经明确了，可要如何才能更好的实现，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要不要趁机扯虎皮拉大旗？我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确实是个扯虎皮拉大旗的好时机，然而我利用不上。我对封龙的了解，只在曾听到过的只言片语里。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根本不成体系，我就算凭借一知半解的这些东西拉起一张大旗，也根本起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画虎不成反类犬，想要利用却没有足够的支持，反而容易导致弄巧成拙。

还是本分一点儿的好，不要想太多东西，世界上没那么多的一举两得，能够保住一个已经是幸运了。

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完善将错就错的框架。

首先要明确的，就是重新面对申屠之后，我需要表现出来的态度。

说实话，先前封龙做出来的那些动作，让我看的那些东西，背后的寓意我并不是很明白。

既然不清楚不明白，那就老老实实的不清楚不明白好了。

但也不能推做全盘不知，至少要留有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地方，最好要扑朔迷离而又无从考证。

这个我熟，神展开嘛，挖坑不填嘛，

我开始回忆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想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目标。看起来选择很多，可仔细想想似乎都不怎么妥当。

而后，我看到了自己的双腿，它们弯曲着，以跪的姿势。

那一刻我福临心至。我想，我找到了最好的选择。

但还缺一个契机。一个让我自己把这一切终结掉的契机。

这算是另一重保险。但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加上它，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和多此一举这个词总在我眼皮上下晃荡，最后我咬咬牙，还是摈弃了这个念头。

我试图调整自己的跪姿，让它看起来和记忆里那些尸体的姿势更接近。我的双腿分得太开，想要复制那种姿势，我势必要挪动我的双腿。可当我试着挪动腿脚的时候，一股突然涌起的麻痒感让我立刻终止了行动。

我以为我依靠按摩将抽筋的风险消弭掉了，然而它依旧还存在在我的小腿里。血液淤塞的带来的麻木警告着我，一旦我改变那条小腿的处境，麻木很快就会被激烈的疼痛所取代。

我现在就靠着两条小腿和旁边的树根支撑全身的重量。就算不移动这条有抽筋趋势的小腿，而是移动另一条腿向这边靠拢，移动的时候施加在剩下这条小腿上的重量的变化也很有可能打破那份麻木的平衡。

行动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不过很快，我就察觉到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里。

其实要不要复制那种跪姿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反正在我的计划里，之后上来的申屠并不会看到保持着和那些跪尸一般无二跪姿的自己。

念及这一点，我重新调整了行动方针。只是略微直起了上半身，让我的背脊更紧绷一些。

我在调整细节。

下半身暂时不做考虑，但至少能好好控制的上半身得调整好。在我的预想里，我从紧绷状态下突然放松时的吐气声将会给申屠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

听觉是申屠了解鱼尸之上的状况的唯一途径，我的呼吸声更应该是他关注的主要依据。当我的动静和局势变化挂上钩，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他都能回忆起这一阵动静的细节。

所以细节方面的把控绝不能含糊。

细节调整好了，心理建设也已经做足，接下来，就到了实战的时刻。

我抿了一下嘴唇，幅度很小的移动手臂，让它擦过残破的衣裤，一边留下细微的擦痕，一边向下探。

几秒钟之后，我隔着破裤子捏住了一撮毛发。

想到拉扯这些东西的时候会传来的剧烈痛楚，我下意识的就想做一个深呼吸。不过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将那股子冲动堵了回去。

痛苦是必须的。

我需要一个‘挣脱’的契机。而施加给自己的痛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折腾那条势必要抽筋的小腿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害怕那样做会让我现在保持的姿势走形。这样的话，我想让申屠他们相信的事情，先天上的可信度就会大打折扣。

我的一面之词和加上申屠目睹的状况的我的一面之词之间的可信度差距，并不是一和一加一之间的差距。

我们两个人在另外两个人那里的信任度基础不一样。。

想要让我我准备好的神展开更具有说服力，将申屠拉进来是必不可少的一个条件。

我努力维持着呼吸的节奏，将目光从隔着裤子捏着毛发的手指上移开，然后在某一刻，缓慢的向外用力拉扯……